三毛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凤凰垂翼免费阅读推荐
三毛小说网
三毛小说网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小说排行榜 乡村小说 军事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官场小说 总裁小说 言情小说 耽美小说 同人小说
好看的小说 奶孙乱情 放纵小镇 娇凄出轨 母爱往事 悖伦孽恋 上门女婿 艳福不浅 家庭乱史 梅雨情结 邻家雪姨 完本小说 热门小说
三毛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凤凰垂翼  作者:绿痕 书号:18463  时间:2017/5/28  字数:13104 
上一章   ‮章二第‬    下一章 ( → )
风势虽止,滂沱的大雨笼罩了整片海,雨幕犹如密不可穿的水帘,在海里浮浮沉沉了一夜后,一阵冰冷的海水扑面,飞帘虚弱地掀开了眼皮,意识恍惚地看着海面上恶劣的海象,浑身疼痛的她低首看了看自己,漂浮至这处礁岩的她,遭锐利的礁石割得遍体鳞伤,她勉强攀住一处礁岩,可在浸了一夜海水后,宛如冰封的四肢,令她无法使出一分气力,也不想再对这片困住了她所有人生的海再挣扎些什么。

  停留在她面上的海水,带来了熟悉的海气味,但很快即遭大雨冲去,意识模糊中,她想起了当年那个阳光刺眼的夏日,海风徐徐,灿烂的骄将波光潋滟的海,映照成一片刺目的碎金…

  都灵岛上,一顶黄金小轿由六人高高抬起,沿着岛上弯曲的石道,将她自家中一路给抬进了神宫里,方满七岁的她,坐在轿上挥开了纱帘回头拚命的喊,但没有留她的双亲,只是站在家门前虔诚地双手合十,低首恭送着被选为神女的女儿被送入神宫。

  双亲的脸庞,遭人放下的纱帘模糊了,那后,她再也没见过他们一面。

  拍打在礁岩上的海水,水势益渐升高,漫盖住了她的口鼻,她咳了咳,费力地仰起脸庞离开水面,此时记忆中的双亲渐渐远离,取而代之的是堂皇富丽的神宫内,一个个伏跪在她面前的祭司,与那个坐在她身旁年岁已大的上一任风神…

  一颗由皮革制,上头染了的皮球,不小心被踢入神宫里,一路滚进了总是隔绝着她与众人的纱帘后,她弯身拾起,走出纱帘外想还给那些在院外玩得兴起的宫女,当兴高采烈的她们寻球寻进了宫中,乍见球在何人手中后,霎时她们恐慌地左右四看,惊惶得连球也不要了,像逃难似地赶紧逃离她的面前。

  眼中盛着失望的她,默然退回帘后,手中所握的皮球,最终还是没有送回她们的手中。

  她的泪,静静滴落在皮球上。

  她只是很寂寞,想找个朋友,很想能够加入他们其中,而不是被远远孤立在一方,但这些话,她始终没机会对任何人说过。他们不知,她要的不是他们对风神的崇敬,也不是羡的目光,她要的是感情,只是一些温热的感情,亲情、友情、人情、同情,不管是哪一种的都好,只要是情,这样就好,可她却身处在一个最不能被给予的环境里。

  她就像子夜海面上的月亮,为了想亲近海洋一点,尽力将一身的光华投映在海面上,可虽看似近在咫尺,实际上却仍是遥不可及。

  每个人心中都有座岛屿,他人的岛屿皆群聚在一块,但她的孤岛,却是远在海之涯,永远都在渴望着一丝人间的温暖。

  他人难道看不出,金玉的外表下,掩藏不住的,是一颗空虚的心?而人就是这样,愈是空虚,便愈想填补,可愈填补,便愈觉得益加空虚得可怕,然而这就是她的人生,也是他人要她接受的命运。

  海声规律地在宫外响起,随着时间一过去,都灵岛的老岛主死去,新任的岛主继任,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在那阳光美好的午后,不顾众祭司的拦阻,掀起了她的纱帘走进帘后,微笑地朝她伸出手邀她走出帘后,一双,名唤友谊的手,仅仅只是这样,她便由衷地感谢众神,赐给了她一段他们都拥有了太多,对她来说却是珍贵下已的友谊。

  每在火红的夕阳悬于海角的那一端时,她会在观澜的默许下,与上一任的神女婆婆一同在殿外的崖上散步,并依着婆婆的心愿,扶着婆婆站在崖上最高处远望海皇沉睡的方向,在婆婆那张等待了一辈子的脸庞上,她心疼地看见了苍老,和年华遭错过的心酸,后来,当她只身一人独站在山崖上,看着海面上光彩亮眼的夕霞,在夕坠落于海之涯后皆归于黑暗,她总算明白了婆婆在死前,噙着泪对她所说的那句话。

  一生都遭他人误。

  终婆婆一生,都在等待着海皇,其它海皇的新娘们亦是,可看着大批被选为神女后补同时也是新娘的她们,一地在等待中老去,却仍旧执着不改地眺望着这片薄情的海洋,她虽有怨,更有不甘,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她亦不知这般的等待将持续到何时,或许当她如同婆婆般地老去时,在她身后,将会有一个小小的新娘,怯生生地拉着她的衣角,就如同当年的她一样,也天真地问着海皇究竟身在何处。

  三个月前,帝国派兵袭海道,继承了上一任风神的法力,练法练尽了所有青春的她,二话不说地登上祭台布法唤风保护海道,夜以继临海呼风,毫无怨言,即使明知这样下去她恐将因耗尽神力而亡,她仍是努力保护着在这片海之上的岛屿。可当大长老理直气壮地说出,为海道而亡是种荣耀那类的话语时,她想起了婆婆那张在晚霞下显得懊悔的脸庞,同时在她心中,最后一丛微弱的渴望火花,也随之熄灭了。

  将人生一直关锁在神殿中的她,忽地恍惚起来,她甚至怀疑起放眼所及的一切,她再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等待些什么,或许再那样等待下去,到了尽头将是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空白。她更不知呕心沥血所捍卫着的,究竟是海皇还是海道,或者,就只是他人故意以荣耀为名加诸在她身上,实际上却是一柄自私的剑?

  他人的自私,在出了口后就成了她的光荣,她从来都不要什么荣耀的,也不要被高高奉在神殿里,但为何在她全然无悔的付出后,得到的竟是让人如此心寒?冬日海上再冷的风雪,也不过如此。

  所有累积的疲惫当下一涌而上,她再无力布法吹起众人所要的狂风,低首看着殿上的众人,她只觉得四周的景物都在打转,美仑美奂的宫殿,在她眼中突然成了一座众人细心用金子打造的牢笼,所有的人都是站在笼外围观的陌路人,在那其中,她虽看见了观澜那张一如以往忧心的脸庞,但她却必须舍下观澜,因她不想再纠其中,她要离开,她要离开这片海上一座座令人心死的岛屿,这看似眼花的梦,和这场永无止境的等待。

  倘若人的一生,只能做一个选择的话,她的选择是离开,她要离开这些自私的岛屿,和她身后孤独的重量。

  雨师所布的雨水无丝毫的停歇,漫高的海水泛过了飞帘的脸庞,靠着礁石的她力竭地松开手,任由海水将她淹没,沉入海中的她,睁眼看着水面离她愈来愈远,乌黑的发丝漂过她的眼前,褐色的海草夹杂在其中,如同海底伸长了手的水妖,将她的四肢缚住,再随着波渐渐地将她往下拉,但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双探进海里的大掌,同时亦看见了一线光芒。

  一鼓作气将她半个身子提出水面的男子,一手拎着她的衣领,一手在她背后重重拍打着,似要她呕出喝入过多的海水,整张面庞被淋发丝贴住的她,看不清他的脸,在他强大的手劲下,她像是要掏尽心肺似的咳出喉间的海水。

  在她虚弱地着气时,他搁放在她背后的手绕至她的面前拨开她的发,一见她半睁半闭的海蓝色眼眸,他立即拢紧了剑眉,仔细瞧了她身上被海水打的服饰一会,像猛然了解了什么似地,抬手拨开她额际的发,出她额际间被烙印下的神印。

  遭那阵海啸所漫起的巨困在自己岛上的破,在看清了所救的女人是何人后,他?细了厉眸。

  “你是神女?”

  “不再是了…”半清醒的飞帘看着他的脸庞,也在下一刻认出他并非神子。

  当飞帘闭上眼力竭地再次沉入海里时,犹豫了好一会的破,这才将她给拉离海中,抱起她走向他在岛上岩里所筑的简居。

  回到内后,破转首看向外头宛如在倒水般不断落下的大雨,而海面上在那阵铺天盖地的海啸过后,海涛仍是强烈地余波漾,并因这雨势而使得海水逐渐漫高,他不有些担心在海啸过后,接下来岸上即将因雨发生海水倒灌,使得他一时之间恐将回不了别业。

  森冷的寒意,自外漫了进来,在他的吐息间形成了阵阵的白雾,提醒着他冬日已至,下身上被雨打的衣裳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后,破在偌大的岩内生了火,蹲在火堆旁烤火的他,在浑身都已温暖起来后,这才懒懒回头看向身后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体力尽失,身子又遭海边的礁石割伤了处处,无法抵御冷意的飞帘,此时就连发抖的力气也没有,亦无力蜷缩起身子留住逐渐散失的体温,她合着眼,安静地仰躺在内冰冷的石面上,微弱的气息在安静的内完全听不见,若是不细看,恐也看不见她的口仍有起伏。

  走至她身畔蹲下的破,仔细地确认她额上的神印,即是神女的印记后,他毫不迟疑地扬起一掌,打算在此杀了她以除她这名大患,可就在掌心落下之际,他又硬生生停住了掌势,因理智虽告诉他,杀了她就等于杀了海道的屏障,可他心中却同时有着一道声音在告诉他,如此杀了个手无寸铁又负伤无法还击的女人,这未免也太…

  皇帝浩瀚的面孔,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顿时将心一狠,再次扬起掌,就在这时,飞帘张开了眼,而不设防的他,只觉自己瞬间跌入了一片蔚蓝的汪洋之中。

  映入他眼中的,是双蓝色的眼眸,海道的神子几乎都是这种蓝眼,只是她瞳中的色彩不是他以往见过的那种海蓝,而是一种纯粹得近乎无瑕的湛蓝。

  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感迫感,在他俯着伟岸的身子向她时沉重地来,飞帘恍惚地觉得,一股与刀刃相似的锐气,正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其利度,更甚那些割伤她的礁石,但她没有逃避,正正地直视着他那双黑黝深不可测的眸子,在见着他眼底完全不掩藏的杀意后,她虚弱地扯出一朵微笑。

  竟然…希望他下手?

  扬掌的破,恼怒地看着这个不以自己生死为忤,反倒还噙着一朵笑,像是很鼓励他这么做的女人,在那一刻,内的空气似乎凝结在他俩之间,身无任何抵抗力更无防备的她,就只是以微笑与他对峙着,冷眼看着那抹不似演戏或刻意的笑,他微?着黑眸,故意在她眼前撒开置于她顶上的大掌。

  想死?

  她愈是想死,他就愈不成全她,他可没那么好心。

  在她又把眼合上后,破弯身将她捞抱起,把她放在铺了毯的火堆旁,然后自一旁金刚特意替他运来的斗柜里,翻出几件他的衣裳,坐回她的身畔后,无言地替已失温昏的她去一身的衣,在为她穿好衣裳时,他的眼眸停留在那逐渐被她身上伤处血水染的白杉上。

  他将她拉来靠在身上,去染红的白衫,开始检视着她的身子与四肢,这才发觉她除了遭礁石割伤的外伤,还有很严重的内伤,只是他虽看得出她的伤势很重,却不知这是何种内伤,他一掌扣住她的腕脉,赫然发现,自小就习武的他,竟不曾见过任何一种比她更紊乱的脉息,在她的这具纤弱小巧的身子里,似有着一座强大无比的风暴,正在她体内肆着,她无力抵抗,而他也无法拯救。

  查不出任何原因,又想不出任何管用的法子,破一手横过她的前,让她靠在手臂上头后,一掌按向她冰冷的背部,试着以浑厚的内力逐定她体内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额上沁着汗珠的破,察觉到掌心下的体温似上升了些许,但她的脉息依旧大无改善半分,知道自己救不了她的破,转首看向远处的口,开始盘算着该不该冒险在这时带她回别业去找应天。

  “不要走…”昏的飞帘喃喃地呓语。

  他怔了怔,将她翻转过身子,让她平躺在毯上,再取来另一张厚重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是谁都好,留在我身边不要走…”脸庞上带着痛苦,紧合着眼睫的飞帘,将自己蜷缩在毯里哀哀切切地低喃。

  借着火光,破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许久后,他放弃了外头的海涛,去了身上的衣裳掀开毯躺至她的身旁。一把将她拉过让她靠在他的膛上,隐约地,他感觉她冷冷的双手将他环住抱紧,而她的泪,在内一片静谧中,缓缓滑过他的膛。

  *  *  *  *  *  *  *  *

  那夜自风停后,倾盆的大雨即没有间断过。

  没人知道风神是因何故而停止了风势,但在那晚海啸如山而至,轰声隆隆地彻底摧毁海湾与沿岸后,无论是玉珩或是玉琅,或是等着以逸待劳的破,都因此损失惨重。

  近在岸边的六器之军,原本仅剩一半的船舰皆进了海腹,全军军员亦成了海啸下的波臣,而破一艘艘藏匿停泊在海岸湾里的战船,亦因海啸损毁殆尽,短期内,无论是六器或是破,都无法进攻海道,海道再次保住了他们所要的平静。

  但岸上仍活着的人,却因此而无法平静。

  无视于我军的损失,尽顾着烦恼另一人的金刚与力士,在破迟迟未归时不开始担心,该不会留在海小岛上练武的破也没逃过那阵翻天覆地的海啸吧?偏偏因海啸的缘故,现下他们手中无半艘可用的船只,好让他们出海去寻找破,只能一天天地待在别业里为破的生死煎熬着。

  数过后,雨势减弱,海象亦平稳了许多,当完整无缺的破手中抱着个女人回来时,早等得望眼穿的金刚与力士,霎时所有的心忧与焦急全都忘了,他俩只是呆呆地看着破旁若无人般地抱着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直走向巫女应天的房间,无视于所有人眼中的讶异,且一声解释也不给。

  在应天的房中坐了许久后,诊查完飞帘伤势的应天,恭谨地站在他的面前。

  “说。”坐在椅中的破,一手撑着下颔,双目直视着躺在上动也不动的人儿,目光未曾调离半分,也未曾降临在应天的身上。

  “她不是普通的神子。”一直焦心等待着他回来的应天,万没想到他这回出海竟带回个神子,且还带给了她一个大麻烦。

  “我知道,我问的是她身上的伤。”他阴沉地瞥她一眼,开始有些不耐。

  不敢直视他的应天赶忙低首再应“都只是些外伤,她并无王爷所说的内伤。”

  “那她是怎么回事?”这几来她未曾苏醒过,无论他试了任何方法,她体内大的脉息依旧得他无丝毫头绪,他再怎么对她灌食、喂药,或是试图以内力平抚她体内总是一下子就涌上的寒意,都告无效,那双海蓝色的眸子,自那合上后就不再看他一眼。

  她轻声解开他的疑惑“王爷,她是风神,可能是一下子过度耗用了她的法力。”一看飞帘的情况,再起想前几海上掀起的海啸,她立即对飞帘发生了何事有了八成的把握。

  “过度?”弧度优美的剑眉朝上扬了扬。

  “她定是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法力全部释出,片点不留,所以才会…”见他似乎有些兴致了,为足他疑惑的应天,忙把握机会向他滔滔不绝。

  然而破的心思并不在她的话里,他一手撑着下颔,回想起那夜在小岛上所见的那阵袭向陆地的海啸,与过后海面上风势不再起的异状,而后,他深邃的黑瞳定止在飞帘的身上。

  他曾问过她,她是神女?她说,不再是了…

  不再是风神了?她与海道之间发生了何事,竟让她放弃多年来所守护的海道?她又为何会在那种节骨眼上出现在海里,她这风神,不是被那些海道神子尊贵地奉在神宫内的吗?而那夜她芳容上不畏一死的神情,又是怎么回事?

  反复思量,得到的惑却像织娘纺成的一团网,令他愈想愈是纠结深陷,也就愈拆解不开,他飞快地将眼扫向犹自顾自说个不停的应天,冷声地中断她的长篇大论。

  “她可会死?”

  应天回首看了看面无血的飞帘,照她来看,这个风神应是处于沉睡状态,耗尽法力后,整副身子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倘若她是一点一滴慢慢耗尽法力那还好办,但她偏以最烈的方式释出法力,如此一来,就算她不油尽灯枯,她也要遭自己的法力所伤。

  “难说。”她诚实地说出她的看法。

  “你救得了她吗?”他靠坐回椅内,修长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桌面。

  救个海道的神女?为他这怪异的要求,应天不蹙起了秀眉。

  “回答。”敲打的动作倏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挟带着恫喝意味的低沉命令。

  “能,但我需王爷相劝。”虽然没把握,但仍愿为他完成命令的应天硬着头皮接下。

  “我该怎么做?”不你舻钠评怂婕凑酒鹕恚?吹酱才峡醋乓谰苫杳圆恍训姆闪薄?br />
  “王爷…我可否问个问题?”站在他身旁的应天,迟疑地拖长了音调“她是海道的神女,王爷为何要救她?”站在帝国的立场上,海道的风神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应是除之后快,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想杀了这个老与他在海道作对的风神,可怎么风神一落入他的手中,他却一反以往的坚持,反倒要救这个头号大敌?

  破沉默地欣赏着底下这张数来,每近躺在他身侧让他侧首望之的容颜。

  此时在灯烛红融的光晕下,她的面容像幅褪了的彩画,淡淡净净,浓密的眼睫执着地覆盖住她的眼,不让他再一窥那双湛蓝得令他一眼就难忘的眼瞳,而她那时的笑、痛苦不堪的模样,以及那一行温暖地过他赤坎上的泪,他皆不明其由来,在她以沉睡封闭了对外的一切后,他觉得自己像个找不到锁之钥的人。

  他想知道她是为何自一个执意与他为敌的人,变成了一名似放弃生死与所拥有的一切的人,夜夜听着她的呓语,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他想知道那双湛蓝的眼眸里藏了什么秘密,他更想知道,那颗泪,是为谁或为何而

  在他已亲手将她救起后,她没资格带着他心底的谜团远赴黄泉,而不给他一个答案。

  “我好奇。”许久之后,他淡淡地开口。

  “好奇?”两眼一直徘徊在他身上的应天,虽是纳闷着他的回答,但更引起她注意的是,他在看她时那种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

  “若你问完了就快动手。”再次恢复冷峻的破,不耐地向她催促。

  只能将所有纳闷都咽回腹里的应天,朝他颔首后,去了鞋坐在上将飞帘扶起,着她的腿让她盘坐着,而后应天示意破坐至她的身后,以两掌置于她的背上提供她所需的内力,随后应天坐至飞帘的身旁,闭上眼双手结印,开始朝她施咒。

  喃喃的诵咒声,绵绵不绝地回绕在斗室里,夜不断,接下来的数,破离开了飞帘的身后,冷眼站在畔看着在应天的咒术下,与生死搏斗的飞帘,自毫无反应,渐渐开始皱眉有了反应,她那原本动也不动的四肢,也逐渐有了动作。

  当第四来临时,猛然自上坐起的飞帘,闭着眼,一口鲜血直栏的白色纱帘上,再重重地倒下,应天看了她一眼,继续加重了咒语,浑身滚烫的飞帘,像个深陷在噩梦里的人,挥扬着手臂伸手四处抓,似想握住任何一个可以凭恃或依靠的东西,破在看了她许久后,坐在畔朝她伸出一掌,她立即紧紧握住。

  生死徘徊间,费力张开眼的飞帘,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庞,就着逆亮的光影,她试着想捕捉住那张似曾相识脸庞上的每一寸轮廓,但排山倒海而来的睡意掳获了她,再次将她拖回漆幽不见一丝光明的深渊中。

  *  *  *  *  *  *  *  *

  冬日的暖穿过窗棂照亮了斗室,一束东光映在飞帘的脸庞上,她不适地眨了眨眼,张眼所见,即是东升旭的耀眼金黄,渐渐适应了光线后,她这才发现,那轮旭是透过牢房的小天窗与她相见。

  脑中一片混乱,宛如离魂乍合,许多混乱的记忆在脑海里飞快地窜,她乏力地侧过首,发觉自己已不在天色霾的海上,而是在一间小牢房内,但在这里,却又有着温暖舒适的铺,和生活所需的一切,在墙角,还置了几盆炭火生暖,就在畔的小桌上,有只小药炉,和一碗似喝了一半的汤药。

  她到底是被囚了还是被救了?

  或许两者皆是。勉强坐起的她,低首看着双手手腕上的手铐。

  脑海中片段片段的记忆,在她神智稍微清醒了些时,开始组织起来,她记得礁岩畔的海草,和那双探进水里将她拉上岸的大掌,她记得似有一处,和一具温暖她的膛,以及满鲜血的白纱旁有个端坐闭眼,似在诵念着什么的女人,然后是无止无境的噩梦,在那梦中,有个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她只记得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脸,她想,无论那人是谁,他都救了她也囚住了她。

  轻轻一动,手铐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张握着双掌,感觉她的神力正在恢复中。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本她还以为,以那种方式使用神力后,她就可以成为普通的神子了,没想到,这份神所赐予的恩泽,竟还是如影随形地跟随着她。

  若是死了,或许就真能摆这份恩泽了…

  她反复地想起那夜神宫里所发生的事,她不知那时的她是否真的想死,还是单纯的想离开,现在想来,那时的她,只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被那些她不遗余力保护的人出卖了,在他们眼中,她并不是个人,只是个盛载着海皇恩泽的容器,保护海道是她的使命,守候海皇是她的命运…

  海道、海皇…怎么他们眼中都没有飞帘?

  在那些神子心中,她在哪?

  “殿下。”

  思绪被打断的飞帘,抬首看向那扇小天窗,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窗栏之外,他费力地蹲下弯着身子,透过牢窗朝下看着她。

  “殿下,您没事吧?”职责是守护风神的汉青,自那夜她纵海后,也与观澜他们一块下海去找她,在他人都已认定她可能葬身大海时,唯独他不肯放弃地继续寻找,打探了她的消息好一阵子后,最后他才在这找到她。

  “我在哪?”飞帘直视着他身上换穿的人子衣裳。

  “您在紫荆王的别业里。”偷溜敌阵的汉青,低了嗓音告诉她,还不时回头看着四下。

  她讶异地张大了眼眸“紫荆王?”那个多年来誓要拿下她首级的人?

  “好象是他救了您。”汉青也不清楚来龙去脉,只是在外头听到消息,紫荆王在海啸过后的数,自海上带回了个女人,就因时间点上的巧合,所以他才冒险前来一试。

  飞帘怔靠在墙上,没想到那张一直出现在她梦里的脸庞,与那双将她自海中捞起的大掌,它们的主人竟会是多年来一直威胁着海道之人,她不解地抚着额,一时之间脑中有些混乱。

  为什么要救她?若真是紫荆王,那他应当在发现她时,就该杀了她的,她不懂他把她自海里救起,又大费周章将她带来这疗伤是为了什么。

  汉青的声音再次自她的顶上传来“请殿下稍候片刻,我这就救您出来。”

  “不必。”拉回心神的她,回绝得飞快。

  “殿下?”正准备找出地牢入口的他,动作顿了顿。

  她清清楚楚地道:“我已自逐于海道。”那夜她说出口的话,她没有半点要将它收回的意思,更不会因任何人而更改她的决心。

  他忙要她想仔细“留在这的话,殿下不怕遭紫荆王所杀?”那个紫荆王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听陀域的人们说,每个被紫荆王带去审讯之人,皆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她轻摇螓首“真要杀我,他就不需救我了。”她想那男人还不至于做这等浪费时间之事。

  “殿下若不回海道,长老们将不会原谅殿下的,殿下也知,神女若私离海道,将会成为长老们眼中海道的叛徒。”以为她不知利害关系,汉青心急地再向她解释“况且紫荆王是海道之敌,若长老们知道殿下在这…”一抹无奈的笑意跃上她的角。

  “叛徒?”不能为之所用,就是叛徒?她甚至什么都没做,更无投效帝国之意,难道就只离开也不允许?

  “殿下,请您——”

  “无所谓。”她一脸木然地截断他的话。“我与海道已无瓜葛,此生也不会再回海道。”

  低首俯看着牢内暗影中那张心意已决的脸庞,汉青颤颤地问。

  “殿下…真要背叛海道?”

  飞帘仰首看向他那副恐惧的模样,她很想告诉他,或许在他告诉她叛徒这字眼之前,她仍旧会是忠于海道的神女,永不会对海道有二心,现下的她不过只是离开罢了,但就在她知道了长老们的想法之后,她才明白,其实离不离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长老们的眼中她只能有一个选择。

  永不能离开海道。

  一阵打心底升起的寒意,鲸蚕食般地,一口口噬掉她多年来所祈求的温暖,在她的心头灰烬上覆上一层永生再敲打不入的寒冰,在这极度心寒的片刻,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是可以放不下的。

  若是耗尽了法力和自逐于海道,仍不能使她离开那些岛屿,那么,就由她亲自斩断这一切吧。

  “我只是个神女,不是什么忠臣。”

  “殿下?”汉青不解地看着她冷若冰霜的模样。

  “我已经把我的命给过海道了。”她一字字地说着“去告诉那些长老,我的离开与背叛无关,我只是个厌倦等待,也不再相信神话的人,别再擅自替我安排我一生的车轨,也不要再拿着大义大理着我,强迫我为海道做任何事,我不过是想找回我的人生,今后,我将只为自己而活。”

  “殿下…”浑然不知她竟会作出如此决定的汉青,忙想要她回心转意。

  她偏过芳颊“你走吧,别再来找我。”

  “殿——”犹不肯离开的汉青,在劝劝她时,赫然听见身后大批的脚步声,知道已遭人发现的他,回首再瞧了背对着他的飞帘一眼,不得不迫于形势先行离开。

  倚在牢门外的破,在那名男子遭金刚逐走时,半靠在牢门外懒懒地问。

  “叙完旧了?”

  没发现他存在的飞帘,转首看向他,在见着他的那瞬间,梦中那张模糊的轮廓顿时与眼前的男子合而为一,吻合得她一眼就将他认出,她仔细地看着他清朗俊俏的面容。

  “帝国紫荆王。”他朝旁弹弹指,候在他身后的力士立即上前为他打开牢锁。

  在他步入牢内后,力士随即退下,飞帘无言地看着这个无视于她防备目光的男人,径自闯入她的领域,坐在她身畔一手勾起她的下颔,以慵懒闲适的目光,徐徐地打量着她。

  指尖透过来的温度,和他一身所散放的气息,隐隐约约地唤醒了片点她所遗忘的记亿,她记得他似乎也曾这么靠近过她,那锐利如刀的眼眸她没有忘,而他这一身得人不过气的威势她也没忘。

  “你是海道的叛徒?”比她想象中还要更低沉了点的嗓音,在近距离内听来,令她的手臂浮上一阵不快的寒颤。

  “你们爱怎么说都成。”她不悦地别开脸,有些讨厌有人靠她这么近说话,但那修长的食指很快又贴上来,命她调回目光面对他。

  “那,你寻死?”破边问边盯审着她暴在他眼中的所有反应。

  “我没有。”湛蓝色的眼眸对上了他的,语带命令地道:“拿开你的手。”

  难得遭个女人命令的他,饶有兴味地扬高一双剑眉,他勾起一抹笑,偏首看着她眼眉间掩不住的高傲。

  “救你的人是我,不道谢?”

  她出乎他意料地爽快“谢谢。”

  自她面上离开的手指,缓缓滑至她肩上散落的发丝,并勾来一绺发握在掌心里。

  “为何你要背叛海道?”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不怕你将与海道为敌?”

  她瞥他一眼,但很快即移开视线“那是我的后果,我自会承担,不劳你心。”

  握在他掌心里的长发倏遭一扯,被扯至他面前的飞帘避无可避地上他的脸庞,他微微?细了充满鸷的黑瞳,先前的慵懒之姿霎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

  “你没回答我。”过于温热的气息飞扑在她的面上。

  “这是我的私事,我不必告诉你。”飞帘将黛眉一敛,想退后拉开两人过近的距离,与他无所不在的气息,但丝毫不怜香惜玉的他却紧扯着她不放,闪烁的黑眸昭示着他想知道答案的决心。

  自小即被高奉在神宫里,养尊处优外更不曾看过何人脸色的飞帘,并不欣赏他这等强迫她的作法,说句老实话,在神宫里,也从没人能命令她做些什么。

  紧揪着她的发,将她一寸寸拉近自己,破定眼看着那双许久未见的眸子里,所盛满的抗拒与厌恶,他慢条斯理地握住那绺发将它往他的身后拉,得受痛的飞帘不得不亲昵地靠至他的身上,与他的身子贴合,她脸蛋蓦然一红,顾不得疼地扬起被铐住的双手,按在他的前想阻止他的靠近,在他仍是不肯放开时,她瞥眼看向那柄佩挂在他际的短刀,飞快地刀出鞘后,在他下意识地退开时,毫不犹豫地扬刀割断那绺沦陷的发。

  乌黑的发丝缓缓散落在两人之间,为她的举动,破微扬起角,在她以刀尖对准他时,他出手如闪电地一扬掌,转眼间那柄短刀即飞离她的眼前,钉在牢栏外的石墙上。

  “你真有神力?”像是懒得再逗她般,他往后坐了一点,两手撑在身后打量着她。

  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的飞帘,看了他许久,怀疑地问。

  “你不信神?”在已见识过她的能耐那么多年后,他还问这种问题?

  “不信。”她所谓的法力,就像是应天所拥有的巫法般,都是藉由求道或是修炼而来,他不信这世上有神。

  “那又何须装上这个?”她冷哼一声,低首看着双腕上的手铐。

  “只是应景。”他似笑非笑地应着,目不转睛地瞧着她面上的各种表情变化。

  应景?他以为这玩意真能锁住她吗?她环顾了四下一眼,并不想告诉他,别说是这种普通的小牢房,就算是今他将她关在铜墙铁壁中,只要她想走,任谁也关不住她。

  将她看够了后,破忽地俯身至她面前,一骨碌地她靠在墙上。

  “一个小小的海道,值得你付出生命去捍卫吗?”与他作对多年,他最想问她的就是这句话“躲在海上守着一个也不知能不能成真的神话,你们才能安心吗?”

  “你想说什么?”不明他心情起伏的飞帘,靠在墙上深了口气后,有些愠恼地蹙紧了眉心。

  他冷冷一笑,以指弹了弹她额上的烙印“我在说,我看不起你们海道的神子。”

  这话…好象也有人说过。

  她想起来了,那夜观澜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就在她努力回想着那夜观澜所说的全文时,破看着她有些惘的表情,顿时在心中有了计较。

  他只手转过她的脸庞“海道的神子吃的、用的是来自哪,你知道吗?”看样子,这个被奉在神宫里的风神,除了保护海道外,其它之事,恐怕什么也不知。

  对于自己的无知,飞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很纳闷他话里那股掩不住的唾弃语调。

  他直接替她解惑“那皆来自于你们的海盗先祖,百年前在海上为盗,四处烧杀掳掠人子,横夺而来的大笔财富。”

  海盗?

  她有些愕然,直觉地想要否认,但蓝色的眸子在他轻视的脸庞上,却找不着半分欺骗的迹象,相反的,她看见了掩不住的愤怒。

  “你们是海上的强盗,更是海上的蠹虫,百年前百年后皆然,依旧自私自利得只会强取不肯付出。”掌管东域多年,他最看不过眼海道的就是这点。“要吃,就得耕种、就得为这片大地付出心力,光靠神话能吃得吗?既生在人间,就别说你们不愿付出,不然,有本事你们就别食人间烟火!”

  才刚醒来,还未将离开海道的种种心事整理好,就得在这情况下接受另一个她未知的过往与现实,脑际有些晕眩的飞帘,似是不想再抵抗什么般地往身后的墙上一靠,半晌,她淡淡地开口。

  “去说给海道的神子们听。”

  破拢紧了两眉,不满地看她又再次合上了双眼,以隔绝外界的纷扰。

  她倦累的低喃“我已经离开那些贪婪的岛屿了。”  wWW.3MaOxs.Com 
上一章   凤凰垂翼   下一章 ( → )
三毛小说网为您推荐最新最好看的凤凰垂翼免费阅读,您可以方便的进行凤凰垂翼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看凤凰垂翼免费阅读,就上三毛小说网。致力最快速更新凤凰垂翼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