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长干行免费阅读推荐
三毛小说网
三毛小说网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小说排行榜 乡村小说 军事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官场小说 总裁小说 言情小说 耽美小说 同人小说
好看的小说 奶孙乱情 放纵小镇 娇凄出轨 母爱往事 悖伦孽恋 上门女婿 艳福不浅 家庭乱史 梅雨情结 邻家雪姨 完本小说 热门小说
三毛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长干行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094  时间:2017/9/18  字数:29326 
上一章   ‮章二第‬    下一章 ( → )
原来当年宋金大战时,岳元帅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高战祖先高宠就是岳元帅麾下第一员勇将,纵横淮河南北,也不知为国家立下了多少功勋。

  那时金兵是由全国皇子金兀术统率,此人也是智勇俱备,以岳元帅之勇“岳家散手”招式妙,此人竟能与岳元帅大战百余合而不分胜负。可是有一次,金兀术在阵前与高宠相遇,高宠施展“高家戟法”不到五回合,高宠就挑去金兀术头盔,金兀术抱头鼠窜。

  自此一役“高家戟法”名闻天下。后来金人以重革裹车,唤做“华车”战士隐伏车内,不畏箭刃,用以冲锋陷阵,岳元帅为此大为忧虑。高宠拍马上前,以长戟连挑翻十二辆华车,端的神威凛凛,那戟虽是百炼钢打成,也因“华车”太重而微微弯曲,待到高宠挑起第十三辆“华车”下座骑支持不住,伏地倒毙,可怜这盖世英杰,也就因此被“华车”死。

  且说高战望着弯曲的战杆,心中向往着先祖的英勇,畏惧之心全消,一抖手,舞起一个大圈,身子就往外冲,但只觉一股大力,面击来,只得侧身闪避,定眼一看,却是崤山七煞中老三无敌神拳出手。

  高战怒叱一声,对准无敌神拳一戟挑去,这招是“高家戟法”中绝技,叫做“雷霆千钧”他此时运足内劲,凌厉无比,无敌神拳功力再高,却也不敢空手来接,向左一跃,避过戟刃,飞身一脚,向高战戟杆踢去。

  高战长兵挑出,不及收回,倒退半步,无敌神拳乘势直下,左手二指“驱龙探珠”向高战双目点去,右手化拳为掌,直向高战前按来。

  高战一低头,眼见敌人掌已递近,闪避不及,当下猛扬一口真气,右掌拍出“砰”然一声,各自后退数步。

  群来见高战小小年纪,内力如此深湛,竟能与以力道威猛著名的无敌神拳不相上下,不觉纷纷叫了声“好”

  无敌神拳羞愧难当,适才他虽未用出全力,力道却也发出七八分,他本是草包脾气,一怒之下,也就顾不得老大夺命双笔告诫他不要伤高战的话,只见他出拳如飞,招招击向高战要害。

  高战经过方才一对掌,信心大增,把长戟舞得不透风,那无敌神拳功力高强,也不敢太过近。

  群雄自持身分,不屑出手合战一个少年,只是围在四周,指指点点,防他逃走。

  无敌神拳久战不下,心内烦躁已极,突然招式一变,身形东倒西歪,施出生平仗以成名的“醉八仙拳”高战见他招式怪异,有如醉汉,心内正自琢磨,出手不由一慢,竟吃对方将戟杆抓住。

  无敌神拳大甚,正要运劲硬夺,忽然背后一个清越的声音:“各位这大年纪,何必与一个孩子过不去。”

  群雄回头一瞧,只见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个青年儒生,群雄刚才虽在瞧热闹,可是身后来了一个人,大家竟然没有发现,此人轻功之纯,真令人不敢置信。

  那青年儒生平和地道:“这孩子也没有得罪各位,各位如有本事,何不去找教他武功的人。”

  群豪听他在旁观望已久,对于此事全然明白,各人想到自己不敢去找“天煞星君”较量,竟然群起对付他的徒儿,不都有些羞愧。

  高战见有人替他解围,心中好生感激,眼光不由转到那青年儒生面上,只见他鼻星目,俊美绝伦,只是举止之间,都带有一种深刻痛苦的表情,高战望了两眼,不知怎的,几乎想出言安慰他,忽觉手中一紧,长戟被对方夺去。

  高战一定神,正要上前抢戟,那儒生忽道:“这位寨主武功端的不凡,瞧在下面上,请将兵器还给这位小弟,放他走路可好?”

  无敌神拳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干吗要听你话。”

  那青年儒生道:“在下既是冲着这位小弟而来,各位要是不放,那么在下只有——”

  那边济南大豪蓦然想起一人,接口问道:“请教阁下万儿?”

  那儒生道:“在下姓吴,草字凌风——”

  此言一出,群豪哗然,须知当年吴凌风出道以来,短短几年中,轰轰烈烈做了几件震动江湖的大事,泰山大会中仗剑大战天下第一剑厉鹗声名扬天下,只因他名气虽大,但并不常在江湖上脸,近十年来更不见踪迹,是以当年济南大豪姬本周虽也参与泰山大会,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来。

  无敌神拳见老大夺命双笔连施眼色,知道这主儿可不好惹,心中虽是不服,但不敢违背老大的意思,运劲将戟向吴凌风掷

  来了待到戟已出手,这才喝道:“在下遵从吴大侠之命,吴大侠,留神了。”

  那戟本是重兵器,被他运力一掷,力道非同小可,众人只见吴凌风望都不望一眼,等到长戟飞近,伸出双手一合,长戟就到手中。凌风谢道:“这位寨主给在下面子,在下在此谢过了。”

  转身对高战道:“这位小弟,大家答应不再为难你了,你赶快走吧。”

  高战虽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但心中不知怎么竟对他十分依恋,便走近接口回答道:“大叔,咱们一块儿走。”

  吴凌风凝望高战一眼,微笑道:“我要上长安去,你到哪儿?”

  高战见他一笑,脸上凄苦之大减,那绝美容光中又现出一种飞逸的神情,不觉大感高兴,说道:“吴大叔,我左右是游历天下,增长见闻,也没有一定去处,您就带我上长安吧。”

  群豪见他两人一问一答,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内,不都感到难堪,那追云剑林骧盯着吴凌风左看右看,忽然厉声道:“你是断魂剑吴诏云什么人?”

  凌风见他出言不逊,正待发作,但转念十想:“这追云剑一定和爹昔年有梁子,现在爹墓木已拱,什么仇恨都可以解除了,我何必再得罪于他,唉,世上的恩怨情仇是永远绵不断的。”

  他不由又想到自己的伤心事,心中更觉索然,这十年来,他一直在生死边缘煎熬,昔日少年豪情,已大部磨减,便和声道:“追魂剑正是先父,不知庄主有何指教。”

  追云剑林骧愤然长笑,久久不断,笑声中充满了杀气,令人骨悚然,笑毕凄声道:“好,好,你是吴诏云的儿子,吴诏云,吴诏云,你竟先我而去,咱们之间的帐可没有算清啊!”高战心中微感寒意,抬头一看吴凌风,只见他似乎在沉思什么,心神俱醉,全然没有注意林骧所言,便叫道:“吴大叔,你有什么事待会再想吧,人家要我你报仇哩!”

  吴凌风心中一惊,昔日温馨和惨痛的往事像轻烟薄雾一般从脑海中逝去,正答道:“林庄主,先父已过世,从前有什么对不住庄主的,在下在此向您道歉。”

  忽然从林骧身后站出一个中年书生,冷冷道:“你倒说得轻松,家父背年拜吴大侠父亲一剑之赐,数十年来夜不敢稍忘如此大恩,今正好乘此机会,由咱们后一辈来了结。”

  凌风见林班长子“铁剑书生”林冲身而出,知道不能善不,他在泰山伴着太极门祖师雪若冰苦修十载,不但剑法进,而且对于世间一切都看得更加深刻,对于江湖上争强斗狠,已经大大不感兴趣,是以对方虽则一再相,还在犹豫不肯出手。

  林冲又道:“如果吴大侠认为不屑与在下比划,那么在下也不必自讨没趣,吴大侠你只管走,只是…只是——”

  济南大豪姬本周微微摇头,叹道:“姓林的也太过分,姓吴的当年何等威名,他一再给你面子,也就算了,何必一定要他出手?”

  他举目一看,身旁爱女只是凝视着先前和自己动手的少年,目光中洋溢着万般柔情,再看看那少年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女儿,只一心一意望着吴凌风,握着吴凌风的手站在他身旁,不觉大是气恼,怒哼了声。

  高战见吴大侠被人欺侮,他一向平和的脾气,突然之间激动起来,自己竟然控制不住对着林冲,叫道:“只是怎样,你有种就说出来。”

  高战忽然感到吴大叔手心一抖,像是决定了一件大事,只听见吴大叔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只有接招了。”

  林冲冷然一笑,反手拔剑,左手一领剑诀,就进攻,但见吴凌风双手空空,似乎满不在意,不由怒道:“阁下怎不拔剑?难道我林某人不配与阁下比剑么?”

  凌风轻声道:“在下就凭空手与少庄主玩玩。”

  他此言表面上说得甚是轻松,其实对于林冲可说蔑视已极,他见对方愈愈紧,不起来情,心想反正不能善罢,倒不如显点威风给你们瞧瞧。

  “铁剑书生”林冲为人城府极深,听到凌风狂言,不但没有气昏,反而忖道:“这厮自持功力商强,我何不拣个现成便宜,我为父亲雪,别人也不会笑。”

  盘算已定,叫道:“吴大侠,看剑。”

  长剑一挥,舞了一个剑花,突地向前一,直刺凌风面门,凌风身子不动,头往左偏,闪过一招,笑道:“好一招毒龙出。”

  铁剑书生林冲一言未发,长剑招招击向凌风要害,凌风微怒,暗道:“这厮不识好歹,今之事不点真本事,只怕不易身。”

  忽然林冲一剑向凌风小腹刺来,凌风瞧得仔细,一脚踩住长剑,身形微动,两指向林冲双目点去。

  林冲见对方招式快若闪电,双指已近自己面门,不由大骇,只得松下右手之剑,向后一窜。

  凌风弯身拾剑,忽闻背后风声,一转身举剑相架。原来风云剑林骧见自己儿子一出手便被仇人把剑夺去,心中又惊又急,顾不得江湖道义,突施偷袭。

  凌风与对方硬接一剑,觉得风云剑内力充沛,不敢轻敌,立即展开“断魂剑法”右手连施绝招,左手施出“开山三式”破玉拳,连绵不绝。

  林骧凝神接招,眼见对方攻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比起当年吴诏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心内大骇,微一疏神,右肩闪动略慢,对方长剑向肋下刺来,连忙后退。惊魂甫定,但见眼前寒星点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招架,只得举剑护住门面,忽觉右手一麻,长剑再也把持不住,手飞去。

  原来吴凌风见他路出破绽,立即乘势直上,运起内力,把一招“点点磷星”施得顾盼生姿,直如满天剑幕,那风云剑果然不知所措,凌风剑锋一,刺中他右臂肩肿

  风云剑举目看看四周绿林好汉,一个个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想到当年就是败在这两招上,自己研几十年,仍然无法破去,不由羞愧难当,真横剑自刎。

  凌风回头一拉高战,向群豪挥挥手,几个起落,越墙而去,群豪见他不数招就将风云剑父子击败,不由相顾骇然,再也没有人敢出手相拦了。

  且说凌风带着高战跳过墙头,高战见他拉着自己毫不费力一跃而翻过三丈的高墙,心中真是佩服极了,便道:“吴大叔,您轻功真好,您真了不起。”

  凌风见他满脸羡慕之,笑道:“难道武功好就了不起么?”

  高战点点头,忽又摇头道:“如果只是武功好,那么当然没有什么了不得,可是像大叔这样,功夫既高,又处处让人一步,那才叫真正了不起哩!”

  凌风心头一震,想道:“这孩子心地慈祥,是非善恶分得极是清楚,瞧他小小年纪,功力已是不凡,后必成大器。”就正道:“小弟弟,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以武力服别人才算威风,像刚才的事,我给他们机会…我给他们机会可以不必动武,而大家都保持尊严,可是…可是他们却着我。小弟弟,真正的尊严并不靠武力来保持。”

  高战心中大是感动,他天和平淡泊,这番话自是极为爱听,叫道:“吴大叔,战儿听你的话。”

  抬头一看,只见吴大叔两眼望向远处,夕阳余辉正照着他的脸,神色非常庄严,高战心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问道:“吴大叔。你认不认得那济南大豪。”

  凌风一怔,答道:“听说他是一个千里独行盗。”

  高战又问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凌风摇头道:“听说此人劫富济贫,倒也不失是条汉子,你问这个干吗?”

  高战脸上微红,他不善撒谎,讷讷不知所对。

  凌风瞧了他一眼,见他忽然满脸忸怩,也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

  两人一路上相处极是融洽,高战见吴大叔总是郁郁寡,就想尽方法来替他解闷。

  这早上两人进了长安城,高战见吴大叔愈来愈是凄苦,心中也感到如大石头,很不快活。两人落了后,吃过早饭,凌风忽道:“小弟弟我教你一套功夫,明儿咱们就要分手啦。”

  高战又喜又惊,口问道:“吴大叔,你到哪儿去?”

  凌风黯然不语,良久才说道:“我…我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看看老朋友。”

  高战道:“你还回来瞧我吗?”

  凌风见他对自己情深如斯,也不觉有些凄然,笑道:“你行走江湖,我们后当然有再见的机会,好,咱们先来练功。”

  当下凌风就把太极门震门之宝开山三式破玉拳传给高战,高战天资颖悟,内力深湛,又吃了“千年参王”是以练功夫都是事半功倍,凌风见他在短短半天内,能把这套拳法义,全然领略,也不由心中暗赞。

  高战在室中练了几遍,便坐在上思想其中奥妙,当他想到微之处。不觉心神俱醉,跳下来,双手左右向空各画半圈,蓦然一合,平推出去。

  这正是开山三式中的最后一招“愚公移山”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如果练到顶点,端的天坚不摧,高战双掌推出去一半,突然想起这是室内,这一招施出,只怕连房子也要击垮,慌忙一懈功,下盘运功,身子滴溜溜转了一个圈子,总算没有前倾跌倒。

  他想:“我何不到野外去练练。”看看吴大叔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道他出外散心,也不在意,信步就往城郊走去,出得城门,走了半晌,只见前面一处丘陵,就在山脚下驻足反复练习,刹时掌风呼呼,高战自觉招式愈来愈,力道也愈来愈沉,不由大喜。

  练了很久,额角见汗,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忽然一条火影从他身旁晃过,高战定神一看,正是吴大叔,手中提着一对香烛,低着头如飞而去。

  他正想出言招呼,但是吴大叔脚程太快,竟来不及叫喊,高战也赶忙翻身站起来,向吴大叔去路追去。

  追了一会,也不见吴大叔影子,心中正感奇怪,蓦的一阵低沉如梦的声音随风飘来,高战循声向左跑去。只见吴大叔背向着他,坐在前面不远一处坟前,口中喃喃低语,高战凝神去听。也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高战心想:“吴大叔说要去会老朋友,原来他的朋友已经死去,难怪吴大叔那么不愉快。”

  山风簌簌,景很是凄凉。

  渐渐的,吴大叔声音微高,似乎是在与人争辩,高战不由又走近些,只呀见他道:“阿兰,阿兰,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你难追还不明白吗?我天天晚上作梦梦到你,你总是一句话不说就走开,阿兰,你还气你大哥吗?”

  声音凄凉,像是从心底倾诉而出,高战想道:“吴大叔和谁在讲话呀?”

  吴凌风又道:“阿兰,十年了,大哥有哪一天不在想你,又有挪一天是快活的?我天天都在想你为什么忍心离开我,可是,可是阿兰,你大哥真笨,怎么样也想不出来…大哥要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甚至于杀我,我也是甘心情愿,可是你这么一走,剩下的无边痛苦,要你大哥一个人承担,阿兰啊,大哥的心都碎了…”

  高战听他如怨如诉,心中一寒,咐道:“原来吴大叔是和墓中人说话。”

  接着凌风反反复复诉说自己的寂寞痛苦,高战听了甚是同情,心想:“这世上的人快活的倒是少,痛苦的可是多得很,要是我能够尽解天下人的痛苦,那么就是要我死掉,我也是愿意的。”

  高战突见吴大叔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暗淡地天际,那月光中是绝望,阴暗和刻骨的苦痛,高战望了两眼,只觉他一切都显得那么深刻,那表情只要看上一眼就足以使人终身刻划在脑海中。高战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浅薄。

  吴凌风忽然转身道:“小弟弟,出来吧。”

  高战依言跳下,心中暗佩吴大叔功力深厚,即使在悲哀中,却也能顾及四周。

  凌风也不言语,高战一看那幕碑上写着:“兰姑娘之墓”墓旁有一对石狮,在这荒山中显得十分威猛。也可以看出这筑墓人的苦心。

  高战劝道:“吴大叔,咱们回去吧。”

  吴凌风一呆,口中茫然喃喃道:“归何处,归何处,天涯无际,何处是乐土…”于是对高战一挥手,漠然的瞥了四周一眼,施展上乘轻功,飞快的走远了。

  高战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呆呆望着凌风背形消失在山林间,但觉天地悠悠,不如意的事都陡然涌上心头,父母亲爱的音容和永别时的惨景也浮在眼底,直放声一哭…

  且说高战望着吴大叔背影消失,心内百感集,他想:“吴大叔是情深义重的人,这坟里的姑娘一定是他心中最爱的,唉!吴大叔那么英俊正直,老天爷却惨酷的把痛苦降在他身上。真是不公平,不公平。”

  他感到有些激动,坐在墓旁想,非常飘忽,突然一对明亮的大眼睛仿佛在他眼前浮走,高战心中蓦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关心和亲切。

  “她现在不知在哪里,那天我匆匆忙忙随吴大权跑掉,也没有多瞧…多瞧她一眼。”他想到此,脸上微红。

  “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可是她父亲却是一个绿林大盗,如果她父亲是个人人敬仰的大侠,那可有多好呀!”他胡思想,一块树叶落在他脸上,打断了遐思,微惊之下,不觉失笑:“我真好没由来,她父亲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

  他抬头一看天色,依然是阴沉沉的,山里一片寂静,高战有些索然,不再逗留,下山返店。

  且说吴凌风祭过阿兰后,徘徊在墓边,悲不可抑,他这十年来陪着他师叔祖东岳书生灵冰若在泰山幽谷中,除了练武,就是研佛理,他天资颖悟淡泊,对于一些大乘佛理都能领略,可是对于阿兰志死却是不能释然,每一念及。心伤断,每年到了阿兰自杀的日子,他都偷偷地下泰山,到长安城外阿兰墓上回忆昔日的温馨,陪伴一下永远活在心中的旧侣。

  这他在墓上向阿兰倾诉自己的痛苦,明知高战在旁偷听,但他一心一意沉醉于往事,是以起初并未叫破。后来叫出高战,听到高战柔声安慰,他此时情感之弦已经脆弱到一触可断,闻言眼泪几乎出,知道此处不宜再留,为免被高战看见自己的流泪,就飞奔而去。

  他跑了一阵,心情略略平静,忖道:“我这十年苦修真是白费了,每年下半年我读佛经进境甚快,并无滞凝,可是一到冬末初,我虽身在泰山,可是心却老早跑到长安来,读起经来,滞而不通,而且这情形愈来愈是显著,看来再过几年,我得搬下泰山,到此卧夜相陪了。”

  他转念又想道:“云爷爷说过真的痛苦是永远不会忘掉的,永远无法比较的,我这一生既然忘不了过去的痛苦,在未来的日子何以自虑呢?念经并不能减轻我心灵的担负,时间并不能冲淡我的记忆,佛劝人把生死哀乐都视做飘浮的轻烟,可是我却办不到,佛门虽广,看来也渡不了我这无缘的人。”

  他思起伏,不想走错路头,进入丛山中,他见路途愈来愈是险峻,也不在意,放开脚步,往高处窜去,翻过一处山坡,只见地势豁然开朗,一位茅屋依坡而立,景真如图画一般。

  凌风心中大奇,暗忖道等地方也有人家,多半是高人隐士,就走上前去,只听到一阵阵琴声随风从屋中取出,音调铿锵,充满了欢乐之情,凌风听了一刻,知道在弹一曲“之子于归”心想:“这人心中的感觉,完全从琴声中表出来,少男少女于归之喜真是人间之大乐。我何必打扰别人的欢乐!”

  他正想离开,忽闻琴声一变,宛如秋尽冬来,一片肃杀,又如天涯孤客,对月杯乡,戛然长叹。

  突然琴声一止,一个苍老的声音叹道:“无情最是有情,…若说相思,佛也眉儿聚,若说相思,佛也眉儿聚。”

  凌风听得一震,想到情爱绵之乐,生死离别之苦,不由得痴了,心中只是反复嚼味着那句话,十多年来耿耿于中的事似乎辖然而通,再无疑义,口中喃喃道:“情是何物,情是何物,佛祖并没有叫人们忘情,他自己就是怜众生之苦而牺牲一己之安乐,难道这不是有情的表示?我,我到东海大戢岛去找那平凡大师剃度归依吧。”

  但他随即想道:“平凡上人无拘无束,何等自在,他老人家天恢谐,久居海外,只怕连剃度规矩都忘光了。我此去找他,一定不得要领,倒不如到少林寺去。”

  他盘算已定,中顿觉开朗,往嵩山而去。

  且说高战在长安游览了几,长安自古以来就是历代群王建都之地,文物气势自是不凡,高战足迹遍踏名胜古迹,兴致极高。

  这他从郊外归来,已是夕阳西下,威古道来往之人如梭,高战想超元人曲中“古道、西风、瘦马”心想此情此景,倒是十分相似。

  忽然两匹骏马面缓步而来,高战但觉眼前一亮,原来马上是一男一女,那男的三旬左右,身骑在马上,英俊非凡,眼中出一种高傲神色,身旁另骑上是位全身雪白罗衣的!”娘,体形纤弱,眉目如画,不时指指点点找话和那青年男子谈笑。

  高战见这对男女品貌俊雅,不由多望了两眼,那男的似乎觉了,眉头一皱,待到走近高战,右手马鞭漫不经意一挥,直向高战劈面来,高战万万料不到对方突然发难,头一偏伸手去抓马鞭,哪知马鞭突然方向一改,朝高战右手卷去,高战不及躲避,右手吃他马鞭卷了几圈,那青年一用劲原想把高战带到场中,让他摔一个跟斗,想不到对方稳稳立在地上,并未被自己卷起分毫,不由大怒,运起内劲,只听见卡察一声,马鞭齐中而断。

  高战心中想:“这样的人品,怎么脾气风度这么坏,无缘无故就打人。”

  那青年似乎还想发威,马上的姑娘连忙摇手,低声埋怨道:“你一路上惹事还不够多么?咱们快赶一程,否则你师父又要怪你迟到啦。”

  声音温柔悦耳之极,高战突然觉得在这么柔顺的姑娘面前争强斗狠,真是十分不恰当的事,便把右手所执半截马鞭掷回马上青年,转身离去。

  那青年对于姑娘的话并不听从,口中暴道:“那小子一双贼眼清溜溜的瞧人,你当他是好人么?你别护着他,让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少女柔声道:“这是大路土,你要大家围上来看彩吗?好啦,好啦,听我话,待会我唱歌给你听。”

  高战本已离去,听他一再恶言相对,而且是当着少女面前骂自己,他一向心平气和的心田,突然愤怒起来,立步怒目而视。那青年一向是在师父百依百顺下过日子,从来没有吃过半丝苦头,想不到初出江湖,就连一个头少年也奈不何,而且马鞭给他拉断,真时奇大辱,他本想大肆发作,但那少女一再相劝,只得快快息怒。此时一见高战竟敢怒目以待,不由正中下怀,侧身对少女道:“师妹,这小子分明是来找麻烦的,你别拦阻我,让我试试师父的新招。”

  高战上前一步,凝神便接招,忽然一个亲切的声音喊道:“娃儿,别和这种不知好歹的人一般见识。”

  高战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须发皆目的高大老者,庄严中透出和睦,令人肃然起敬,高战觉得甚是面,但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他究竟是何人。

  老人眼光突然移到马上青年,脸上表情不威而怒,那青年虽则狂妄异常,但似乎被老人目光所慑,不由自主低下头来。老人忽道:“你去告诉你师父,方家牧场十条人命,丐帮护法金老被打成重伤,这两笔帐我风柏杨自会找他清算。”

  那青年抗声道:“家师就是要见识见识风大侠百步神拳和先天功,是以出此下策。”

  老人喝道:“小子无礼!”喝声方毕,也不见他用劲,身形暴然拔起,拍拍打了马上青年两记耳光。

  那青年自觉对答得体,正在洋洋得意,忽然眼前一掌打来,飘忽已极,他连忙东闪西躲,竟然没有躲过,还是挨了两下,脸上立即红肿,牙也被打松。

  他身旁少女大感伤心,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巾,小心替他拭抹血迹柔声安慰,他用手一格,声道:“你别管我,我和这老贼拼命。”

  老人沉声道:“就凭你一路上横行无礼,欺凌弱小,就该好好给你吃点苦头,还不快给我走。”

  那青年口中虽然强硬,心中却是畏惧,自忖如果再不走开,真的惹怒对方,苦头吃得更大,但是这番受辱,中一口恶气万万忍将不下,骂道:“你有种就去找我师父去,在我们后辈面前显威风,算哪一间好汉?”

  风柏杨哈哈笑道:“骂得好,骂得好。算你有种,我老人家是何等人物,岂能披上以大欺小之名,好啦,你快走吧!”

  那青年原是不顾性命的骂将出来,此时一听对方口气,并未发怒,心中如释负重,再也不敢逗留,一拍马和少女如飞驰去。

  高战心中蓦然记起老者,感情大为激动,抱着老人声道:“老伯伯,原来是您,战儿天天想你想得苦啦,爹爹临终时还叫我找您去学武功,老伯伯,你这十多年在哪儿去了,老伯伯你!你头发更白啦,战儿几乎认不得你了。”

  高战自从父亲死后,万里孤身回到家乡,虽则人人都待他好,但到底没有骨至亲的温暖,这时一见老者竟是幼年传授自己内功的人,真如子在他至突逢亲人,抱着老者语无伦次的说个不休。

  老者(风柏杨)伸手抚着高战的头道:“娃儿,你真长大啦。”

  高战只是讲着这十多年来自己的经历,老者听他说到遇着“天煞星君”并且学了一套“透骨打”的手法,不由大吃一惊,问道:“娃儿,你可知此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

  高战点点头道:“我知道大家都怕他得很,可是,可是他对战儿倒是不坏,我骂他胡乱杀人,他不但没有打我,反而教了我一套功夫。”

  风柏杨道:“你的命真不小,卅多年前我在关外就听说北方有这么一个人,生平不分善恶,功夫又高,只要稍不如意动手就要杀人,那时我就想会会他。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哼,想不到这厮竟我上门来,将我生平好友金老大打成重伤,又将关外最大的方家牧场主白山剑客方平全家十口杀了。”

  高战突然一个念头闪起,心中一痛,急问道:“老伯伯,你说的是真的么?那方…方老伯是很好很好的人呀,我…我还答应过将来回关外去看他父女的。”

  风柏杨柔声道:“娃儿,你认得方平么?”

  高战想到自己在绝境中蒙他父女赠送干粮的往事,方老伯慈祥关切的话,那小女孩两只晃动的小辫子,一时之间都浮在眼前,他本是个情深义重的人,想起方氏父女的恩惠,只觉热血沸腾,不能自己。

  风柏杨见他不言语,脸上恩怨表情一闪而过,双颊苍白,两眼出火花,整个人都变了,温雅天真都被仇怨所代替,风柏杨看了两眼,心中极不愿意见他发狠的表情,忖道:“瞧他痛心这个样子,一定是和方家关系很深,这孩子天极为厚道,人又聪明绝顶,异必成大器。他中尽是美好的心思,如果他发觉世界上的罪恶是这么多,那么他十定会伤心失望,甚至会政变善良的天,我要开导他一番。”

  风柏杨正想开口,忽见高战脸上愤怒之尽褪,两眼黯淡的望着远处,神色很是颓丧。口中反复说道:“天煞星君,你骗我,你骗了我,你干吗要杀死我方伯伯。”

  风柏杨见他失望已极,知道他善良天战胜了汹涌的狠恶念头,不由松了口气,正道:“娃儿,是非善恶之间原是极难分清,那天煞星君天本极偏激,又加上当年一段伤心往事,是以养成他痛怨天下人的变态心理,娃儿,正自古不能并存,除恶即是行善,你除去一个恶人,也许就是拯教了千百个善人。”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高战心中大大通悟,原来高战天真无,心中一直以为天煞星君那夜在古庙中接受了自己的劝告,想不到天煞星君竟然变本加厉,杀害了自己的恩人,他有如被人当头重击一,又如受人欺骗玩中先是怒火燃烧,接着是痛苦失望。

  高战道:“老伯伯。战儿听你的话,我跟你去学功夫,等到武功练好,便去打天下坏人,他们都学好,如果他们还要坏下去,我就把他们杀…杀掉。”

  风柏杨哈哈笑道:“好孩子,说得好,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我还有事要告诉你。”

  高故就和风柏杨走进城内,到了高战投宿的小店,两人吃完晚饭,高战替风柏杨倒了一杯茶,这一老一小就在室中闲聊。

  高战忽然问道:“老伯伯,方家牧场被老魔给毁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进出吗?”

  风柏杨沉重地道:“只有方场主的独生女儿因为回她外婆家,事变之不在场内,得以幸免,这事我老人家即已包揽下来,迟早要还他一个明白。”

  高战想到十年前在途中新遇的小女孩,那时是多么娇憨幸福,如今却成为孤女,那小女孩嘱咐自己有空去看她,言犹在耳,可是如今她却已是家庭破碎,父母双亡,世事的变幻,真是太快了呀。

  高战道:“方伯伯的女儿心肠真好,她现在在哪儿,我答应过要去看她的。”

  风伯杨道:“她现在还在外婆家,她外祖父是山东金刀老大,昔年是威北方的武师,娃儿,你知道我入关来干吗?”

  高战摇头,风柏杨又道:“娃儿,那年你在雪地里误食千年参王,要知道这种天地间灵药,正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是内功高明的人,吃下去足可抵上一甲子苦修之功。”

  高战口道:“老伯伯,我从小就天天照着您给我的图上所载去练,您说那千年参王可抵一甲子功力,我怎么被济南大豪一伸手就打败呢?”

  风柏杨道:“娃儿,你子温厚,心无旁念,正是学习内功上上人材,你今成就已然绝不在江湖高手之下,只是你对武功招式一概不懂,所以会被人一出手就制住。”

  风柏杨接着道:“我当时一见到你,真是大吃一惊,我走遍关外也不见有和你骨一样好的人,我生平收了两个徒儿,却都是中上之质,后来又教不一个记名弟子。此人天分虽然较高,可是与你一比,却是大大不如。”

  高战听风伯伯称赞自己,很感不好意思,想要说一两句谦辞的话,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风柏杨又道:“咱们练武功的最欢喜的事莫过于能找到一个聪明听话的徒弟,我承继着关外天池派一脉,称霸关外卅余年,可是我两个徒儿,受天资所限,连我一半功夫都学不到。”

  “当你误认千年参王为土参,想替小白兔疗伤,可是受‘金神猿’一声大吼,吓得把含在口中参王浆全部咽进肚里,这是天意,老天爷要成全你,任谁也无法阻拦。”

  高战听他娓娓追着儿时的往事,心中很感有趣,笑道:“是啊,是啊,要不是金神猿大喊一声,我可把这灵药给糟踏了。”

  风伯杨道:“我当时因为身有急事,此事关系着我边寨大侠的威名,我是天池派掌门,岂能袖手不管,而且对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商手,名震寰宇,我不敢决定此去能不能安然归来,所以我决定先给你一卷内功图解,让你自己先扎好根基,以免白白浪费灵药功效,如果我能安身返回关外,再来寻你,传授我天池派功夫。”

  高战忍不住问道:“老伯伯,你对手比天煞星君武功还高么?”

  风柏杨烹点头道:“天煞星君功力虽高,可是我还有把握能够应付,可是对于此人,却是毫无信心。”

  高战是小孩心,心中不服,就冲口道:“难道是三头六臂之人?师父,他叫什么呀?”

  边察大侠风柏杨,折高战改口叫自己师父,不大乐,一抚长须,笑道:“乖徒儿,问得好。”

  原来他心中爱极高战,知道高战如果拜在自己门下,将来成就一定在自己之上,关外一派武术,就要靠他发扬光大。他不好意思开口说出要收高战,只有一再暗示,但见高战仍然喊自己老伯伯,心中不微急,其实他哪知高战对于武林规矩一窍不通,认为喊老伯伯和师父根本就没有分别。

  风柏杨道:“天下武林中名望最高的是‘三仙’‘二君’,三仙是居于海外,成名都已在一甲子以上,二君是关内南北称雄,不过为师看来,二君名头虽大,真正本领却在三仙之下,三仙悠游海外,往往几十年不覆中原,可是偶一面,必然有超世惊俗的表现,是以江湖上对于三人愈传愈是神奇,竟有人认为他们已成为金刚不坏之身,长生不死。”

  风柏杨略一停歇,喝了一口茶,高战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师父,您老人家在关外,他们三仙是在海上,相隔几万里,怎么会结仇的呀?”

  风柏杨叹了口气道:“战儿,你大师兄铁青原艺成之后一向在关外经营皮货,他为人憨直,口不遮言,在一次酒后,自称关外武功天下无双。他同伙商人也一再吹虚,就起和他们一齐喝酒的关中镖局镖头们不满,你大师哥起身和他们打赌,扬言只用双脚,就能把他们七八个镖师踢翻,那些好事的人一再凑趣,结果双方终于动手,你大师兄果然凭着我天池绝技‘踪脚法’,不数招便把那些草包镖师锡倒。”

  高战大感兴奋,叫道:“师父,大师兄真威风啊!”风柏杨微微一笑:道:“你大师正在洋洋得意,突然绿光一闪,一个小小物件直向他‘云台’打来,来势疾如流星,你大师兄向右一闪,竟没闪过,卫中右间“笑软”,当时酸难熬,不由自主地哈哈狂笑起来。他伸手一拔,原来间所中的物事竟是一松针,众人只道你为师哥得意忘形,却不知已经遭到暗算。”

  高战不骇然,心想一轻轻的松针,竟然可以当作暗器来伤人,此人功力只怕真在天煞星君之上,当下不假思索便道:“师父,暗算师哥的人是您说的那个对头了?”

  风柏杨点头赞道:“徒儿,你真聪明,你大师哥强忍酸痛,自行推宫过血,忙了好半天,总算把道解开,上前推开窗子一看,只见四、五丈外一棵松树中,端坐着一个人。你师兄的脾气是有名的火爆,明知此人能在四五丈外把一松针弹出,而且力道强劲,认奇准,功夫已然出神入化,他自己真是万万不及,可是仍然忍不住气,破口怒骂起来。那人待他骂了几句,身形微动,飘然下树。

  “你大师哥骑虎难下,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了出去,那人也不言语,一脚伸向你师兄下盘踢去,你师兄退后一步,哪知他突然变踢为钩,你大师哥就被他劈面拌倒。那人冷冷道:‘关外天池武功不过尔尔,你这厮自吹脚法天下无双,其实下盘如比稀松,这样看来,风老儿也是得虚名之辈,教出如此脓胞。’”

  高战叫道:“他敢侮辱师父,待我学好本事,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顿,替您出气。”

  风柏杨笑道:“乖徒儿,你有这番志气,师父高兴得很。你大师兄听他骂我,也是气愤填,拼出性命和他搏斗,但是功力相差太远,不数招又被点中道,他当众把你大师哥羞辱一阵,再解开他道,准备飘然而去,你大师可道一解,又如一头疯虎一般,没命的着他。他一怒之下,出手渐重,把你师哥打一顿,连头发都被他抓去大半。

  “那人临走时自被是东海无极岛主无恨生、扬言你师哥如不服气,尽可回去把师父请来,他在无极岛上候教。你师哥受了这大侮辱,自是无法在江湖上再混,便回到锦州向我哭诉,我知你师哥草包脾气,一定是他出言狂妄,自取其辱,就罚他面壁三年,不准外去,重练本门内功。我生平从未踏入山海关半步,可是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着我天池派威望,那无恨生既然指名挑战,为师如果再要畏缩不前,那么我天池派数百年在关外威名。就要毁在为师手中。”

  高战接口道:“所以师父因此来不及教我,只留下内功图谱,就单人匹马往东海去找那无恨生较量了。”

  风柏杨点头道:“为师老早知此人成名已久,功力盖世,驻颜有术,已是仙佛中人,却没想到他对于‘名’之上字,竟然也参悟不进,后来打听得知他因爱女失踪,出岛久寻不获,心中烦躁。所以一路上也不知道折辱了多少武林同道,几乎掀起中原武林大波。”

  高战道:“他女儿离家外出,他找寻不到就拿别人出气,师父,我瞧他和天煞星君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人。”

  风柏杨道:“无恨生原是寒门书生,他读经书,却是连番落第,多次刺情自是偏激,他当年一怒之下驾舟飘泊大海,来到无极岛,巧食一颗千年朱果,又得前辈隐侠遗下神功秘笈,自此功力突飞猛进,容颜常葆,与大戢岛主平凡上人,小戢岛主慧大师并称‘世外三仙’。”

  高战听师父讲起武林掌故,觉得津津有味,想到无恨生只身飘泊海外,练成绝世武功,心中很是佩服他的毅力,对于无恨生恶感大减,忖道:“想那无恨生当年一定是‮试考‬失败,身上又穷,被得走头无路,这才冒险出海,但是终凭他勇气毅力,成就为举世闻名的人,看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是不错的。我高战虽然父母早亡,可是遇到的人,没有持我不好的,就是那天然星君老魔头也不例外。我在这样好的环境下,如果不能成就一番大事,真足愧对父母生我一场了。”

  风柏杨见高战脸上突然闪过振奋的之,使那本就俊美的脸上,又多添了一丝英雄本。使愈看愈爱,情不自的伸手摸摸高战的脸,他此时对高战的心情,已由严师化为慈父,心中忖道:“我风柏杨半生孤苦,无儿无女,想不到在这垂暮之年,收得如此一个乖巧徒儿。”

  高战生听得起劲,见师父突然停住不讲,摸着自己,眼中尽是慈爱,他急于要听下去,催道:“师父,后来怎样了?”

  风柏杨微笑继续说道:“无恨生成名以后,总觉自己年幼时所受折磨太多,是以行事率而为,但求自己之所喜,但虽如此,对于善恶分明,犹不失书生本。”

  “为师入关以后,就直奔东海无极岛去,哪知一到岛上,却扑了个空,那天恨生已与平凡上人、慧大师三人联袂赴天竺,应恒河三佛之约,作第二次华夷之争去了。那无恨生留言石上,为师上前仔细一看,登时凉了半截。”

  高战急问道:“怎样?”

  边寨大侠道:“那石上字迹是无恨生用手指施展金刚指写的,用指刻石原本不难,可是那石上字迹不但能笔走龙蛇,而且每笔每划深浅完全一样,这就难到极点,为师自忖不能办到,便也就留书石上,约定三年后再来拜访,就返回辽东苦练‘先天功’,想要在三年之后功力能与他相抗衡。

  三年之后,我依言又到无极岛,那无生与他子都在岛上,为师说明来意,无生也不多说,招手就引我到岛后去。原来无极岛虽是海外荒岛,可是风光如画,他跑到一座山峰边对我说道:久闻大侠‘百步神拳’及‘先天功’是关外二绝,此峰唤做雪岭,峰巅终年积雪,小生就在峰上领教关外武学。

  我见他态度傲慢,并无丝毫怀谦之意,心内也觉甚怒,便不跟他多说,随着他直往绝岭翻去,无恨生轻功端的高妙得紧,一起一落就是十来丈,为师心想莫要在未比划前就丧了锐气,一提气也施展平沙落雁身法,与他首尾而行,他见始终不能丢开我,身形越加越快,不消片刻,都一齐翻上绝岭。”

  一路上,为师的平沙落雁身法己使至十二成,始终足和他不先不后,首尾相行,来到雪岭,却见这天拔云、地势奇险的山头上,却是一个方圆很大的平顶,峰顶上积雪溶溶,到和关外的风光略同。

  那无恨生来到顶上,冷冷对为师道:这方平顶,尚足咱们施展吧?

  我对他这种冷漠自骄的态度始终不能释然,当下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

  后来两人议定先在拳法上见个输赢。那无恨生果是豪勇,立刻施出绝顶功夫,和为师对折起来。

  开头数招,为师有意采取硬碰硬撞的招式,不管他招式变化的虚实,鼓足内力以百步神拳一连对他虚撞三拳,他倒也不敢大意,对挡了这三式。

  咱们这一相搏,我心中有数,无生内力造诣之深,实为平生所仅见。

  而无恨生却是不肯放松每一个机会,紧接着便虚空攻向为师一十二招,他这一十二招可真非同小可,乃是他近年来方悟出的掌法,不但在内力强撞方面,就是在招式变化方面,也无不精细入微。

  这样为师立刻和他以快搏快,瞬息间便折了一百多式。蓦然,他振声长啸,手上攻势陡的一挫。

  为师当时身形始终和他相距四五尺,虽说是以快搏快,但用以攻敌的却都是百步种拳之类,虚空对掌。

  他攻势一挫,为师神拳之式大震,一连老拳,鼻形己欺近约有三尺,无恨生却不进不退,双手合抱有如太极,忽地一合,但闻呼的一声,这一式好生奇怪,内力从这一合之式,悉数涌出,劲风处,竟发出风雷之声。

  为师万料不到这无恨生的内力果然已达‘玉玄归真’的地步,百忙中,神拳陡走险招,一上一下,使出我有多年不用的杀手招式:“奔电入雷’来。

  这一式一出,为师内力付之一掷,头上须发齐举,内力沉重如山,同时间里,身形却弧形后退,为的是留下退路。

  一触之下,无生身形一震,为师后退身形也是一跋,说时迟,那时快,无恨生双足飞起,左右连环,一连踢出七八脚之多。

  好在为师先前便留好退路,左右闪,再加上手上内力不断疾涌而出,才将无恨生这惊天动地的连环攻势阻下。”

  说到这里,风柏杨神情似乎一震,声也提高好多,想是说到紧要之处,触动豪气,目中神光暴,瞥了高战一眼,但见他专心的聆听着,脸上出似乎是为师父避过的这一险招而放心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长一口气,又道:“无恨生见为师化解开他疯狂的攻势,不由为之一怔。为师心忖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地位,不由雄心发,双掌一合,虚空推出,随着双拳错颤动之下已用出于多个绝招,招招袭向他腹各大要,无恨生身形左右一晃,蓦然后退一步,右手同时一拂,闪电般一沉一抓,竟便他名震天下的“拂”手法来破解为师的攻势,数招过后,他后退数步,长声道:暂住!暂住!关外武学果是不凡,百步神拳已领教过…

  他说到这儿,微微一顿。为师可知道他乃是因为平生绝招仍奈何不了为师,是以自知拳招上胜负绝非短间可辨,同时为师也深知要胜得这无恨生,也万万不易。

  是以接口道:自古道‘喧宾不夺主’,张大侠尽管划下道来,老朽无不奉陪。

  无恨生略一沉,说道:小生不自量力,愿讨教风大侠的‘先天气功’…

  我长笑一声,答道:好说!好说!

  同时我心中也忖道:内力的比武,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取巧,今风柏杨一世成名,便要凭此广战了。

  这次又是那天恨生先出手,他身形腾空,右手一掌印来。为师从他身形上看来,便知对方内力业已发动,左掌虚空而立,右拳一翻,猛吼一声,一式‘玄符急掷’,斜捣而出,用的却是‘云槌’力道,三分发,七分收。

  果然,一触之下,无生猛然一带,为师‘云糙’力道也自发动,‘呼’的一声,两人身形各自平平后移开去,同时手上原式不变,己较上了内劲。

  瞧那无恨生,原来立身的雪地上,白皑皑的一片,竟连一丝一毫的印儿也没有留下,须知他这一掌发出怕有千斤之力,立足之地却连印儿也没留下。此人的内力造诣可真深不可测了。

  为师急忙俯眼察看自己立足的地上,却也未曾留下一丝淡淡的印痕!心中一宽,手上不却敢大意丝毫,全力催用内家力道对敌。

  僵持了一会,为师蓦然心生一计,内力陡然一松,无恨生重若山岳的掌力立刻反击回来。

  为师猛喝一声,右手一沉一震,掌力加上这一冲之力,无恨生支持不了,身形不由离地而起,呼的向后掠去。

  无恨生吃了一惊,百忙之中,左手一带,身形呼的一声,又掠回原来停足之地,为师一招得手,猛运一口真气,抵住无恨生含怒的反击。”

  说到这里,风柏杨驭然停下话来。

  高战在一旁听得正是眉飞舞,全神贯注,风柏杨这一停顿,高战不由诧异,却又不敢口相间。望着风柏杨,只见他双中神光凛凛,白臂微微而动,像是正值撮着当神勇的情形,高战看得不由豪气大发,雄心起,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风柏杨莫然回醒,接口道:“好!好!为师这就继续道来…”

  原来当风柏杨和无恨生比试内力,两人心中有数,内力造诣确在伯仲之间,虽说有差别,也不过只是极其微小的程度,是以两人明白不出奇招,这个僵局却是打不开来。

  风柏杨一掌得手,无恨生全力反攻,风柏杨但觉手心一热,虎吼一声,内力涌出,一抵之下,蓦然感到劲力一空,心中连唤:“糟了,糟了…”

  说时迟,那时快,无恨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劲力一收,再呼然一劈,也借此一冲之力,登时把风柏杨身子击得一震,斜掠开去。

  无恨生哈哈一笑,风柏杨心中悔道:“好不容易才出奇计抢得了先机,却让他用一模一样的手法平反败局,说不得只有而走险了。”

  他可真不敢断定自己是否可以住这个大险,但见他长嘿一声,悉数吐出中混浊真气,借这吐气开声之间,身形一沉,又自长一口真气,左右双掌一合之下,滴溜溜向侧一偏。

  无恨生何等功力,掌力之雄,举世难与匹敌,适才又借这一冲之力,却让风柏杨运用太极门中最初步的“黏”字诀给化了开去,这倒是无恨生所始料不及的。

  但风柏杨这个险倒也冒得太大,只觉口一窒,眼中微黑,猛然一叱,发动自己几十年浸的内家力道,猛地一圈再吐。

  这一式传为打力的招式虽是通俗寻常,但在此时使出,险则险矣,倒是适当不过的一招。

  “呼”的一声,风柏杨内力尽吐,不但发出雄浑的单力,而且连对方千斤之力也一齐反推回去,声势之猛,无可匹敌。

  无恨生万料不到对方大胆如此,嘿然低哼一声,身形有若行云水,弧形后退。同时间里,双掌已在脑前来回错了十余式,每一式都是内力外涌,才堪堪接着风柏杨这一掌,脸上不由一红,哼然道:“好掌力!”

  蓦然,无恨生双掌相一圈,猛然一吐。

  别看这一掌,乃是无恨生内身功力集聚“玉玄归真”之内家绝顶力道,也己发出。

  风柏杨知道胜败乃在此一举,仰天一呼,双掌握拳,缓缓推出。

  “轰”一声,两人盖世高人掌力一触,有若雷动万物,劲风处,卷起漫天雪花,但是两人都是凝坐如山,动也不动。

  无恨生嘘了一口气,又换了一口真气,一种先天的本能在他体内飞快运行,功力也不断涌出。

  风柏杨双目微闭,暗运几十年的修养,来抵抗对方有若蚕吐丝,绵绵不断的攻击!

  无极岛上。

  雪峰之巅…

  白茫茫的一片,使得这个小小的天地似乎含有一股圣洁不可侵犯的味道。

  微风开始送拂了,雪地上,出石间,寒凉刺骨。远方,在苍弯的尽头和包围着小岛的大海茫茫相接,并分不出哪里是水,那里是天。

  有海鸥自远方来,孤然鸿叫数声,盘旋而去。

  雪岭之岗,孤立岛中,若是立于其上,披上一袭白袍,遥望无边天水。拂面微风,再加上银白的积雪,这是何等仙境?然而,在这无边景之中,却酝酿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蓦然,雪岭奇海的山道上,竟尔又出现一条人影。那个人影动作好快,那消几点,便渡过各个险阻,安然来到岭巅。

  峰巅平顶上,两个盖世大侠仍然作内力的拼斗,那人影来得近了,原来是一个中年美妇。

  无恨生和风柏杨虽是拼试着内力,但仍是耳听八方,这美妇才上峰来,两人都惊而相视。

  无恨生不由惊道:“七娘——怎么你…”那妇人五是无恨生的子,一代巾帽英雄缪七娘。

  缪七娘笑着摆摆手,打断无恨生的话头,向风柏杨裣衽为礼,道:“妄身特来为风大侠和外子掠阵,想两位拼斗如此之久,必然需要进些食物吧?”

  她可想得周到,反手把挂在身后的一个食篮取下来,揭开食盒,原来是几盘精致的小莱和几斤美酒。

  风柏杨哈哈一笑,道:“风柏杨先此拜谢了——”

  无恨生也笑道:“好说,好说,风大侠哪里的话——”

  他们虽说着笑话,但手中内力却分毫不减,是以两人勉强分神说话,都不得不立刻收住。

  缪七娘在一边看得微微一笑,心中却惊道:“这风老儿的内力竟是如此深?”

  口中却道:“两位且暂一住手,先吃一顿再说。”

  无恨生哈哈笑道:“咱们边打边吃也成——”

  说着提气对准放在左侧的一杯酒儿张口一“呼”的一声,那杯酒已入水箭般入他口中。

  风柏杨那肯示弱,洪声笑道:“那就谢谢啦——”

  也是张口尽一杯美酒。

  缪七娘大吃一惊,可说不出话来。

  须知他们两人都在以绝顶内力拼斗,心神早已专注,此时又拼着分神用内力去那些美酒,这样一心两用,假如他们没有用功倒也罢了,但他们现下乃是以全身功力相搏,一个把持不定,说不定立刻得受深重内伤!

  风柏杨喝得几口美酒,忖道:“今之事,不分出胜负,只怕不能了结,无恨生既然要见识我先天气功,我就施出来给他瞧瞧。”

  风柏杨心意一决,长啸一声,如老龙清,久久不绝,说道:“岛主留意,在下显丑。”

  无恨生哈哈大笑,声音愈来愈高,到了后来,直如冲霄流星,声量宏伟,震动四周冰雪飘。

  风柏杨心道:“无极主悠游世外,可是争强斗胜的儿仍然盛得紧,我无意间长啸一声,他就不服气,这阵大笑,分别是显示内功来的。”

  边大侠不再多言,蓦然身形向后倒窜,和无恨生相隔丈余坐了下来,双手握拳相合。

  无极岛主无恨生知他要以关外绝学“先天气功”相拼,不敢丝毫大意,一提真气,双掌合什、也盘坐下来。

  忽然风柏杨双拳缓缓向空虚发,宛如推动千钧重物,发须皆张,无生双掌分开,向前拍出,看似轻飘飘的,其实已经藏自己性命修一甲子的上乘内功。

  两股力道在空中间一撞,风柏杨拳风虽厉,可是竟被无恨生所发柔气功化解。

  风柏杨喝一声好、也不见他作势,身子凭空前起,双手连发七拳,无恨生不肯稍稍示弱,身形也向前进,快若闪电的也拍出七掌。

  两人这一换招,只看得在旁的缪七娘花容失,她虽知自己丈夫武功高极,可是她从未见过他施出如此绝技,要知凭空渡虚,全凭一口真气,守受外力,立即落地,两人不但能哆发劲攻敌,而且能在对方猛烈内力攻击,依然前飞,这种内功修为,已到炉火纯青,一口真气可以数用了。

  缪七娘心道:“这关外来的野老头,功力真的如此高强。”她心中不有些为丈夫担忧。

  此时两人只隔微尺,无恨生微微一笑,推出双掌,接上风柏杨的双拳,两人脸上神色突变凝重,缪七娘一看四只手两拳两掌胶黏在一块,丝毫不动。

  缨七娘心中大急,知道两人正以上乘内功相拼,这种比法,毫无取巧可言,比到最后功力弱的一方,不死即伤。

  风柏杨见自己无坚不摧的先天内功,一次次发将出去,对方功力并未半点不济之,心神一烦,忽觉对方一股柔力道,顺着自己双拳传上,不由大吃一掠,连忙将功力发出十二分,这才挽回危势。

  缨七娘只见风柏杨脸上愈来愈红,自己丈夫脸上愈来愈白,心知胜负即分,她在未嫁无极岛主以前,原也是个大大有名的女侠,什么场面风也见过闯过,可是此时竟然掉转头去,不敢再看。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雪岭那边走上一个老和尚,缪七娘一见,心中大喜,高声叫道:“平凡大师,请快来啊。”

  原来那老和尚正是东海大戢岛主平凡上人。

  平凡上人走到二人身旁,呵呵笑道:“两位老弟,听我一言。”

  无恨生见平凡上人来到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再比下去,风柏汤也是一般心思,两人一撤真力,双双站起,互相一揖。

  风柏杨一见自己坐下雪花己融了一半,无恨生适才所坐雪地处,依然是完好无损,心知这一较量,自己已输了半筹,他是名扬天下的大侠,岂能混赖,当下向三人作了一揖,对无恨生道:“岛主手下留情,风某心内自知,只是岛主英风高人,风某向往得紧,十年之后,再来岛上请教。”

  无恨生笑道:“风大侠功力盖世,小生也自仅服得很,天涯虽大,知己却少,得一知己夫复何传,十年之后,小生设酒岭上,恭候大驾。”

  原来无恨生生平未逢敌手,此时见风伯杨正气凛然,功力高绝,竞生相惜之心,以他那种伶傲脾气,竟然对风柏杨客气起来。

  风柏杨无脸再留,转身下岭,重返关外。

  边大侠风柏杨一口气把当年大战无极岛主的事说了一遍,高战只听得心神俱醉,心中对于师父威猛无比,无恨生的洒无滞,实是钦佩之极。

  高战道:“师父,你现在就是去赴十年之约吗?”

  风柏杨点点头,高战又道:“战儿也跟你去。”

  风柏杨道:“你到杭州等我,我这次赴约,心中并未存争胜好名之心,倒想和那无恨生结。他那无极岛从不准外入踏入,我昔年答应一人赴约,你虽是我徒儿,带去却也不便。”

  高战心中不悦,但他不敢和师父顶嘴,只得答应不去。

  且说高战遵照师父边大侠风柏杨的吩咐,动身前往杭城等他,高战心中虽然很想跟师父去见识一下无极岛主无恨生,可是风柏杨再三阻止,他只有快快启程。

  他从家乡出外,原来准备游历天下,所以买了一匹瘦马,可是上次在绿林大会匆匆忙忙随着吴凌风走了,是以马也未及带出,现在要远行天涯,便感十分不便,他看看怀中自己辛辛苦苦积储的银子,渐渐减少,想到横直有三个月时间,一横心就决定步行走去。

  他一路上浏览风景,心情倒也十分畅快,只是在夜半梦回之时,那山东大豪女儿的如花的笑靥,款款情深的眼光,还不时会浮上心头。高战不知下了几次决心,不再想她,可是每当他一个人独处时,他就会感到寂寞,仿佛有个很亲切的人在远方,自己无法和他相会。

  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渐渐炎热,高战每天傍晚赶到一个地方住下,吃过晚饭后,总爱浴看清凉的晚风,到处遛达一番,有时,他会站在树旁瞧着孩子们用长长竹杆去捉“知了”直到孩子们每人手中都捉了一只,兴教冲冲的回家去,他才跟着离开。

  又有时他站在柳荫下,望着滔滔的黄河,永无歇止的向东着,偶而有一两尾肥壮的鲤鱼,跃出水面,跳跃着,跳跃着,于是儿时的情景,又清晰的出现了,儿时的种种趣事一间而过。高战真忍不住想跃下水去抓鱼,可是一看自己身上儒生打扮,立刻兴趣就消失了,于是他深切的领悟到只有光——失去的光,那是永远无法追回,纵然有移山倒海之能,却也不能把自己可爱的童年找回,如果要,那么只有从片断的回忆中,追索一些残余的痕迹。

  这天他正在逛街,忽然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吱吱孤孤的有说有笑,高战回头一看,登时心中冰凉,略一沉,就闪身人群中。

  原来他一眼看去,背后正是济南大豪之女,这异地相逢本是很欢喜的事,只是在她身旁,却站着个俏俊少年,两人神态亲密,满心愉,仿佛是多年情侣。

  高战在黑暗中偷看两人的背影,中突然一紧,那宽广慈和的怀,一瞬间突然变得狭窄起来,只觉如火烧身,烦躁心伤。

  多少平常一想即通,多少平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都突然成为想不透的死结,于是,他对人生有了新的看法,那就是——除了欢乐,还有永恒的悲凉。

  “吴大叔那深刻沉痛的表情,不也是为了那墓中的姑娘。”高战想:“他的青春、事业,都将陪伴着无穷尽的痛苦,渐渐在这世上磨灭,如果他不遇着兰姑娘,那么他这一生一定如上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可是上天安排的,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啊!”想到天,他不自觉的抬起头来,天际片片火烧云,还有几颗小星顽皮的眨着眼。

  天色渐渐暗下来,高战有些冷,情绪如怒涛起伏,一次次冲向他内心的深处,他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了,自怜的笑了笑,悲哀的耸耸肩,忖道:“我从小随便什么心爱的物事,都可以毫不考虑地送给小朋友,随便什么爱吃的食物都毫不吝啬的分给大家,我只道世上没有什么值很争夺的,只要我有的,任是谁人拿去,我也不会珍借,可是,…可是世上原来还有一件东西,那是无法与人共用啊!”他心想:“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高战突然想起已是十五,离开师父约期只有半个多月,心中一惊,想起师父慈祥正直的风格,自己有负他殷殷的期望,不由大感羞愧,精神一振,斩钉截铁的说道:“高战啊,你要光大关外武术,你要拯救生民于水火之中,你就不能再胡思想了。”

  然而他好像听到心中一个更为坚定而低沉的声音:“高战啊,你将永远也忘不掉那位!”娘的。”

  这一夜,高战反来复去终是不能成眠,那在风云剑林骧庄中被围,高战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是以虽则身处危境,并不觉丝毫畏惧,高战想道:“她用关切的眼光望着我,原来只是怜悯我,如同我幼时常常可怜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我倒误会以为她待我好,哼,我高战是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需要人可怜我?”

  他想到此,怒火渐渐升起,更是睡不着觉,推开窗子跃出院外,只见皓月当空,夜凉如人,他深深了口气,心情渐渐平抑下来。

  高战以为后海阔天空,永远不会再碰着她,然后他整天将为练功夫,行侠仗义而忙得不可开,那么就能把她的影子淡忘,可是,他却想不到第三天他们又在路上相逢。

  济南大豪的女儿,从很远就看见高战,她拍马追上前去,声道:“喂,你还认得我吗?”

  高战蓦然一惊,看看她身旁无人,心中略感欣慰,点头答道:“那小可被围,大家都想杀之而快,只有姑娘…姑娘关心…”

  那少女聪明已极,打过他提说些什么,脸上一红,嫣然笑道:“喂,我不和你说这个,知道我离家跑出这么远干吗?”

  高战心想:“还不是和那少年出来游山玩水。”他此时突然变得多疑易怒,想到此,不十久索然。

  那少女见他不答话。脸上晴不定,心中大奇,问道:“你想什么?干吗不答我话。”

  高战淡淡道:“小可并不知姑娘出外何事,是以不敢妄自猜测。”

  那少女听他出言冷漠,心中一酸,咐道:“我也不知用了多少方法才骗得爹爹相信,我若不是想见你,难道是真的为着游山玩水而离家么?”

  她很觉气苦,虽是个千伶百巧的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话好讲。

  高战感到气氛沉闷,便向少女作了一揖道:“多谢姑娘关心,小可就此别过。”

  少女眼眶一红,柔声问道:“你可知道上次英雄大会,你和那中年儒生一走,大家决定要联手对付你师徒两人吗?”

  高战昂然道:“‘天煞星君’并不是我师父,他们如果怕了那老魔头,不敢找他,想要杀我出气,哼,这般强盗头儿我也不怕。”

  那少女脸色突然惨白起来,她心中想到:“原来他瞧不起我爹爹。哼,我爹爹才是真正大豪杰,一生劫富济贫,活人无数,这小子…这小子…要是这话给爹爹听见,不打他一顿才怪。”

  她愈想愈是愤怒,脸色由自红,抬头一看高战,只见他失魂落魄一般,心下一软,柔情顿生,头脑一转,笑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老喊称喂呀?”

  高战一时愤,话一出口,忽然想起她父亲也是独行大盗,心中大为后悔,又见她脸色惨白,想要安慰两句,但也拉不下脸,所以很是狼狈。

  高战答道:“小可高战。”

  少女又道:“我叫姬蕾。”

  高战道:“我师父叫我到杭州去,现在约期己近,我得加程赶往。”

  姬蕾奇遁:“你师父既然不是天煞星君,那么到底是谁呀?”

  高战道:“我师父是边大侠风柏杨。”

  姬蕾摇摇头道:“我怎没听过这么一个人,他本领大不大?”

  高战道:“他老人家功力深厚,当世我不出几人,就是人人畏若蛇蝎的天煞星后,我瞧也不是他老人家对手。”

  姬蕾伸伸舌头,笑道:“那你师父本领真大的很,高——高大哥,难怪你本领也不小,那天无敌神拳都奈你不何。”

  高战听他喊自己“大哥”心中一甜,妒恨渐消,就道:“我师父并没有传我什么,他只教了我一套内功,如果我学会他老人家工夫三、四成,那批——那批人又岂能拦得住我。”

  他偷眼一看姬雷,脸上白中透红,真是美丽极了,正专心一致听自己讲话,心中不暗喜。

  姬蕾道:“高大哥,你也是从关外来的,我听爹爹说关外遍地牛羊,山高水深,真是壮丽之极,几时你带我去玩玩好吗?”

  高战笑道:“你爹爹恐怕要打我哩!”

  姬蕾正道:“我爹最疼我,我要求他的事,从来没有不准的,他如果还要打你,我就不理他,他最怕我不理他哩。”

  高战大为感动,柔声道:“你待我真好。”

  姬蕾脸上一红,心中却是一甜,低着头道:“高大可,你带我到杭州去玩。”

  高战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师父要带我回到关外去学武功的,你跟去有什么意思?”

  姬蕾不乐,嘟嘴道:“你不带我去,难道我一个人就不能去了。”

  高战好生为难,忽然想起数前和她同行的少年,他正想开口相间,但随又忍住了。

  姬蕾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心中有点不安,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平素骄纵小气的脾气,在这少年人面前竟然一丝也不发作,她感到自己从未如此温柔。

  姬蕾道:“我有一个主意儿,咱们一起赶到杭州去,在那儿玩上几天,等你师父一到,你走你的,我就回家去。”

  高战道:“你一个人从杭州回济南,这一路上并不安宁,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

  姬蕾道:“我如果碰到坏人,只要说出我爹爹的名头。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高大哥,咱们这就启行吧。”

  她见高战关心自己,很是安慰。

  高战无奈,只得允许。姬蕾忽道:“高大哥,你等等。”

  高战一怔,她一勒马向前跑去,不多时牵来一匹骏马,对高战道:“你看这马怎样。咱们要先你师父赶到杭城,所以我就替你去选了一匹好马。”

  高战见那马高大神骏,知非凡品,心想就是倾囊也未必买得起如此好马,他天本极豁达,接过马鞭,纵身骑上,口中连道:“好马,好马,姬姑娘,真谢谢你啦。”

  姬雷听他依然姑娘长姑娘短的喊,心中本有些不乐,但是听到高战对那匹马赞口不绝,不十分得意。

  两人行了数,已经走近河南江苏边境,高战把关外风俗景,都详细的讲给姬雷听,姬雷听到长白山上终年积雪,松花江浩浩,心中十分向往。

  姬蕾道:“我从小时候就住在城里,什么都看不见,真是闷极了。”

  高战笑道:“关外最有各的还是一望无际的青沙帐。”

  姬蕾问道:“什么是青沙帐呀!”

  高战暗笑,心想青沙帐北方到处都是,只不过没有像关外那样连绵数里,这姑娘真是城中人。

  姬蕾见他含笑不答,气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懂当然要问。”

  高战答道:“青沙帐就是高粱田呀,因为连延一大片都是青绿绿的,所以就叫青沙帐。”

  姬蕾恍然大悟,笑道:“这个名字倒好听,喂,高大哥,你小时候玩过捉藏没有?”

  高战点点头,姬蕾又道:“你说那青沙帐一望无际,那么玩起捉藏来到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高战见她满脸天真,不由失笑,姬蕾问道:“怎么,难道不可以么?”

  高战微笑道:“可以可以,只是你一躲进去别人固然找你不着,你本人恐怕也难得出来了。”

  姬蕾摇头道:“真的这么厉害么?我不信。”

  高战笑笑不答,忽然指着前面道:“翻过这山,就是江苏境内了。”

  此时正当中,两人都觉很闷热,把马拴在树上,就在树下休息,高战对姬雷道:“前面水声瀑瀑,必然有泉水出,我去打点水来,你坐这儿歇歇。”

  姬蕾虽连赶路,她不像高战自幼练的上乘内功,又食千年参王,是以身体很是疲劳,就依高战的话,坐在树下,闭目养神。

  她等了半天,她不见高战回转,心中忽然烦躁起来,也就起身向林中走去。

  她想不到林中棘刺蔓生,她父亲虽是大行家,可是她自小不爱练武,所以连他父亲功夫一成也没学到,此时见路上遍地都是棘刺,竟然无法举步。

  她略一沉,只觉心中愈烦,仿佛大祸既临头,忽然一声惊叫传来,她心一震,想道:“难道是高大哥遇险了?”

  想到此,再不犹豫,就展开轻功,踏著棘刺前进,她轻功甚是低劣,一纵不过一、二丈,而且步法又不准确,那小径原是崎呕不平,可是因为植物丛生,也看不出什么地方突起凹下,姬苗往往一纵,正好落在坑内,此时又是夏天,她衣服本就单薄,所以全身都被剖破,手上更是鲜血淋漓。

  姬蕾感到汗水浸在伤口上,火辣的刺痛愈来愈加重,她举目一看,长途茫茫,根本还看不见一个尽头,她心中一沉,接着一种无比的振奋充满了她全身血,因为她仿佛听到她高大哥正在呼救,因为她仿佛看到她高大哥正遍体鳞伤的望着她这边,等待她来救待,于是,她鼓舞起来,超人的勇气支持着她,她忘了自己平是养尊处优的千金,也忘了他高大哥是何等功夫,如果他都无法离危境,自己又怎么成呢?她只坚定着一个信念,那就是前进。

  好长的路哟!水声虽然很近,可是转了一个弯,又一个弯,原来那林中路途曲折,东弯西转,加上野草横生,明知就在前面不远,可是走起来却走上半天。姬雷觉得伤口发麻了,她咬紧牙,继续前进,忽然水声如雷,天色一亮,柳暗花明,前面是一处大瀑布。

  姬蕾见目的地己达,心中一松,几乎当场裁倒,她连忙一扶身旁小树,定了定神,举目向下一看,只觉目眩胆寒。

  原来那瀑布下是个深不见底的绝谷,谷中水气朦,如烟如雾,也不知到底有多深,突然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她心头,她吓得哭了起来。

  她是山东济南大豪的独生女儿,从小在父母百般呵护下长大,几曾通过这般险恶之事,此时荒山之中,高大哥又不在身旁,她愈哭愈觉孤单。她哭了一会,忽然发觉瀑布边上步迹杂乱,极像是有人坠落的模样,再四下一看,只见一块突起大石上,有一件破烂不堪的外衣,那正是高大哥所穿的,她心一沉,忘记了哭泣,但觉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良久,她心念一定,忖道:“我再仔细四周瞧一遍,如果仍然找不到高大哥,那么他多半是失足悬崖了,我也就跳下去陪着他吧。”

  她父亲济南大豪姬本周虽然失身绿林,却是热血汉子,情中人,一生之中为人之处大是多于为己,为答知己,抛头颅,洒热血,在姬本周认为是理所当然,不必考虑之事,姬蕾年纪虽少,却就遗传他父亲那种痴情任儿,是以她和高战认识虽然不久,可是他在她心目中已成偶像。

  姬蕾心念一决,再无旁思,她此时情已成痴,头脑大是昏,处处往坏处想,站起来,便在四周查找,找了半天,并不见蛛丝马迹,她心中愈来愈凉,来回在瀑布周围哭喊着高战的名字,那空谷回音,冷冷不绝,一时间整个林间各处都是呼喊高战的叫声,此起彼落,水之声虽大,却也掩盖不住。

  夕阳余辉照在那瀑布起的水珠上,幻代成五颜六,天边碧蓝,景端的壮丽,姬蕾已是疲力尽,她下定决心,再喊一次,如果高战再没有答复,她就也投身深渊,她鼓足真气,叫道:“高大哥,高战大哥,你在哪里啊?”

  良久,她听到从遥传的地方传来同样叫声。

  “高大哥…高战大哥,你在哪里啊!”那声音似从天上来,一刻间,姬雷突发奇想,她想:“大哥怕已到天上了罢。”

  那呆呆望着天际,中一片空白,不自由主的一步步走近绝崖,低头一看,不觉感到害怕。

  她想:“我如果这样一跳,就可以和高大哥见面,可是爹爹妈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向晚的微风吹得她身带飘曳,如果有人此时经过,只当是嫡凡仙子,临深渊飘然而立,谁又想得到这可怜的少女,正面临生与死的抉择呢?

  姬蕾又想:“如果我不跳,那么后欢乐便和我不再有缘,向心中的眼泪将无法度量。”

  忽然她听到一声奇异的声音从瀑布下传来,她循声一看,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用力睁眼,仔细再看,登时欢喜无限。

  她这大悲大喜之间,人却再也支持不住,萎顿倒地,身形离开悬崖也不过半尺左右。

  她本想纵声欢呼,但玄看下面情形,不心惊跳,疑云大生,只见高战背着一个女子,手足并用的从悬崖下攀登上来,她心知她如果高声一呼,引得高战心神一疏,就很可能失足滑下,是以忍著满腔疑心,眼睁睁的盯着高战渐渐上升的身形,高战内力虽然深湛,可是背后背负着一个人,这何上攀登,

  最是耗费真力,是以每爬数丈,就得休息一会,那悬崖本深,他专心一意的爬了半晌,也只爬到半

  姬蕾仔细一看,心中渐渐安定,原来那悬崖虽然陡直,因为水夜冲击,每隔不远就有凹凸可借力的石和岩石。

  她心情既定,忽然妒意大盛,忖道:“这女子不知是何人,高大哥这样不要命的救她,哼,他显然并不把我放在心上,否则,否则,就不想想我孤身等待着他,他却冒生命危险去救不相关的女孩子。”

  她看看太阳渐渐向西偏去,那瀑布的水声也愈来愈小,心中不由大奇,她就跟着太阳的影子向西走去,只见西边的水却如千军万马,声势雄壮,不觉仿佛大悟,忖道:“这瀑布的水是随着太阳的影子移动的,那么早上东边水大,下午西边水大。高大哥一定要为了救那女子,坠身谷中,这崖中怪石磷磷,高大哥定是抓住了附身的石块,可是因为水势太大,一直不能上爬,想不到这瀑布其怪,不然,高大哥可就完了。”

  她天资是绝顶聪敏,此一推测,竞中十之七八,她回身一看高战,似乎真力不继,上升速度愈来愈慢,突然一失手,姬蕾双眼一闭,不敢再看,但是过了一会、并没有惊叫之声,她睁开眼睛只见高战抱着一块尖石,不停的端息着。

  她心中大痛,对那女子真是恨之如骨,正自盘算如何使高大可早险境,高战又开始慢慢回上爬。

  “还有四丈,老天爷保佑,三丈半,三丈,两丈…好马上就要到了。”姬蕾喃喃道,她感到手心一凉,原来双手早已汗透。

  姬蕾看清那女子的背影,只觉甚是苗条,她妒念早生,只是适才一阵惊险,心无旁顾,此时见高战崖顶只有几尺,心中想道:“我且躲在旁边,看看这女子到底和高大哥是何关系,值得如此舍命救她。”

  她见高战终于上了崖,就闪身林内,注意他们的行动。  Www.3MaoXS.cOM 
上一章   长干行   下一章 ( → )
三毛小说网为您推荐最新最好看的长干行免费阅读,您可以方便的进行长干行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看长干行免费阅读,就上三毛小说网。致力最快速更新长干行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