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小说网免费为大家推荐长相思2:诉衷情免费阅读推荐
三毛小说网
三毛小说网 穿越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科幻小说 推理小说 短篇文学 经典名著
小说排行榜 乡村小说 军事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历史小说 综合其它 灵异小说 官场小说 总裁小说 言情小说 耽美小说 同人小说
好看的小说 奶孙乱情 放纵小镇 娇凄出轨 母爱往事 悖伦孽恋 上门女婿 艳福不浅 家庭乱史 梅雨情结 邻家雪姨 完本小说 热门小说
三毛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长相思2:诉衷情  作者:桐华 书号:5560  时间:2016/11/20  字数:19951 
上一章   ‮重珍寄,处回风 章九第‬    下一章 ( → )
一年多后,在轵邑城,由小祝融主婚,颛顼娶曋氏的嫡女淑惠为侧妃,轩辕的七王子禹赶来轵邑,以颛顼长辈的身份,代黄帝封赐了淑惠。

  颛顼是轩辕黄帝和嫘祖王后唯一的孙子,曋氏是中原六大氏之首,虽然只是娶侧妃的礼仪,并不算盛大,可大荒内来的宾客却不少。

  嫘祖娘娘出自四世家的西陵氏,西陵氏的族长,颛顼的堂舅亲自带了儿子来参加婚礼,第一次正式表明了西陵氏对颛顼的支持,这倒不令大荒各氏族意外,毕竟颛顼是嫘祖娘娘的血脉,西陵氏支持他是意料中的事。

  最令大荒氏族震惊的是神秘的鬼方氏,这个不可冒犯,却一直游离在大荒之外的诡秘氏族,对待任何事都带着超然物外的漠然,居然派子弟送来了重礼——九株回魂草。当礼物呈上时,所有人都静了一静,九为尊,鬼方氏似乎在向颛顼表达着敬意,众人揣测着,鬼方氏好像也选择了支持颛顼。

  四世家中依旧态度含糊的就是赤水氏和涂山氏了,虽然众人都听说丰隆和颛顼往来密切,但丰隆不是族长,只要赤水族长一未明确表明态度,那些往来就有可能是虚与委蛇,当不得真。

  颛顼的这场婚礼,来参加的各氏族的族长、长老们都很忙碌,不停地观察,不停地分析,唯恐一个不小心,判断错误,给氏族惹来大祸。

  因为西陵族长不远万里来了,颛顼觉得让别人接待都显得不够分量,他自己又实在分不开身,特意吩咐小夭去接待西陵族长。

  西陵族长看到小夭,愣了一下,未等小夭开口,就叹道:“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嫘祖娘娘的血脉。”

  小夭恭敬地给西陵族长行李:“外甥女小夭见过舅舅。”

  小夭是高辛王姬,本不应该给西陵族长行这么大的礼节,可小夭的称呼已表明只论血缘,不论身份,做得十分诚挚。西陵族长坦然地受了,心里很高兴,把自己的儿子西陵淳介绍给小夭认识,西陵淳行礼,有些羞涩地叫道:“表姐。”

  小夭抿着笑起来,回了一礼。

  小夭怕阿念会闹事,把阿念带在了身边,指着阿念对西陵淳说:“这是我妹妹,淳弟就跟着我和表哥叫她阿念吧!”

  西陵淳给阿念行礼,阿念虽闷闷不乐,毕竟在王族长大,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少,学着小夭,回了一礼。

  西陵族长不满意地笑点点头。

  吉时到,鼓乐声中,颛顼和淑惠行礼。

  小夭陪着西陵族长观礼,一手紧紧地抓着阿念,幸好阿念并没闹事,一直低着头,好似化作了一截木头。

  看着正一丝不苟行礼的颛顼,小夭脸上保持着微笑,心内却没有丝毫欣悦。跌跌撞撞、颠沛流离中,她和颛顼都长大了,颛顼竟然都成婚了。可这场婚礼,并不是小夭小时想象过的样子。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还记得大舅舅和神农王姬的盛大婚礼,她和颛顼吵架,颛顼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记得四舅娘自尽后,颛顼夜夜做噩梦,她安慰他说我会永远陪着你,颛顼说你迟早会嫁人,也会离开我,她天真地说我不会嫁给别人,我嫁给你…

  隔着重重人影,喧闹的乐声,颛顼看向小夭,四目投时,两人脸上都是没有丝毫破绽的愉悦笑容:不管怎样,至少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只要继续好好地活下去,一切都不重要!

  待礼成后,司仪请宾客入席。

  四世家地位特殊,再加上轩辕、神农、高辛三族,这七氏族的席位设在了里间,隔着一道珠帘,外面才是大荒内其他氏族的席位,因为宾客众多,从屋内一直坐到了屋外。

  俊帝派了蓐收和句芒来给颛顼道贺,句芒也是俊帝的徒弟,和颛顼一样来自外族,孤身一人在高辛。他子十分怪诞,颛顼为人随和宽容,所以他和颛顼玩得很好。

  小夭陪着表舅舅和表弟进了里间。阿念见到人,立即跑到了蓐收身边,小夭和表弟一左一右陪在表舅舅身边。

  众人都站了起来,因为轩辕王后嫘祖娘娘的缘故,就连禹也站了起来,和西陵族长见礼问好。

  西陵族长先和禹寒暄了几句,又和蓐收客套了两句。馨悦和丰隆一起来给西陵族长行礼,西陵族长和他们就亲近了许多,把这个长辈、那个长辈的身体问候了一遍,说起来好似没完没了。西陵族长看到璟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坐在席位上,带着几个晚辈走过去,故作发怒地说:“璟,你架子倒是打了!”

  淳和璟也相,活泼地说:“璟哥哥,上次我见你,你还是很和蔼可亲的,怎么才一年不见,就变得冷冰冰了?”

  璟站了起来,微笑着和西陵族长见礼,西陵族长和淳都愣了,璟的两鬓竟已有了几丝白发,淳还是少年心,失声问道:“璟哥哥,你怎么了?”

  西陵族长扫了他一眼,淳立即噤声。西陵族长笑呵呵地问着太夫人的身体,璟一一回答。

  小夭已一年多没见过璟,看到他这样子,小夭保持着微笑,静静地站在西陵族长身后。还记得归墟海中,他扯落发冠时,她的心悸情动,也记得耳鬓厮磨时,她指间绕着他的发,一头青丝、满心情思。一切就好似昨,却已是青丝染霜,情思断裂。

  小夭只觉心如被一只大手撕扯着,痛得好似就要碎裂,她却依旧笑意盈盈。突然,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小夭再维持不住微笑,这就好像一个人能面不改地忍受刀剑刺入的疼痛,却无法在剧烈运动之后,控制自己的脸色和呼吸。小夭不抚着自己的心口,深了几口气。

  馨悦忙扶住她,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小夭强笑着摇摇头,西陵族长看她面色发红,忙说:“我忘记你身体不好了,赶紧坐下休息一会儿。”

  馨悦扶着小夭坐在了璟的坐席上。

  璟焦灼地一手握住小夭的手腕,一手握着酒杯,化酒为雾。众人都知道涂山氏的障术可惑人五感,用来止疼最是便捷,所以都没觉得奇怪。

  心依旧在剧烈地跳着,跳得她全身的血都好似往头部涌,小夭忍不住喃喃说:“相柳,你有完没完?”

  其他人只隐约听到完没完,璟离得最近,又十分熟悉小夭的语声,将一句话听了个十分清楚。

  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小夭轻轻挣脱了璟的手:“谢谢,我好了。”

  璟的手缩回去,握成了拳头,强自压抑着心内的一切。

  小夭站起,客气地对他行了一礼,缩到了淳和西陵族长的身后,西陵族长说道:“我们过去坐吧!”

  西陵族长带着小夭和淳去了对面,和赤水氏的坐席相对,旁边是高辛和鬼方的坐席。

  璟问馨悦:“你不是说她的病全好了吗?”

  馨悦怨怒地说:“颛顼亲口对我和哥哥说小夭病全好了,你若不信我,以后就别问我小夭的事!”

  丰隆对璟打了个眼色:“你今天最好别惹她!”

  颛顼身着吉服进来敬酒,众人纷纷向他道贺:“恭喜、恭喜!”

  馨悦微笑着说:“恭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念今一直板着脸,看到馨悦竟然还能笑,她也强自己挤出了笑,给颛顼敬了一杯酒:“恭喜!”

  小夭只是沉默地和众人同饮了一杯,颛顼笑着谢过众人的道贺,去外面给其他宾客敬酒。

  小夭低声问淳:“淳弟,可能喝酒?”

  淳不好意思地说道:“古蜀好烈酒,我是古蜀男儿,自然能喝。”

  小夭说:“今宾客多,你去跟着表哥,伴着挡挡酒,照应着表哥一点。”

  这是把他当兄弟,丝毫不见外,淳痛快地应道:“好。”悄悄起身,溜出去找颛顼了。

  西陵族长笑眯眯地对小夭说:“来之前,害怕你们没见过面,一时间亲近不起来,没想到你和颛顼这么认亲,淳也和你们投缘,这就好,这就好啊!”小夭说:“我和表哥在外祖母身边待过很长时间,常听她讲起古蜀,外祖母一直很想回去。”

  西陵族长长叹了口气:“这些年来,西陵氏很不容易,颛顼更不容易,后你们兄弟姐妹要彼此扶持。”

  “小夭谨记。”

  西陵族长道:“我待会儿要出去和老朋友们喝几杯,叙叙旧,你也别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了,自己找朋友玩去。”

  小夭知道他们老头子的叙旧肯定别有内容,说不定表舅舅想帮颛顼再拉拢些人,应道:“好,舅舅有事时差遣婢女找我就行。”

  小夭看着蓐收在给阿念灌酒,明白蓐收又在打鬼主意,打过有他打鬼主意,她倒乐得轻松,笑对蓐收拱手谢谢,蓐收笑着眨眨眼睛。

  小夭叮咛海棠:“待会儿王姬醉了,你就带她回紫金宫去睡觉。”

  海棠答应了,小夭才放心离开。

  小夭贴着墙,低着头,悄悄走过众人的坐席。

  走到外面,轻舒了口气。

  一阵喝彩声传来,小夭随意扫了一眼,却眼角跳了跳,停下脚步,凝神看去。只看案上摆了一溜酒碗,一群年轻人正斗酒取乐,防风邶穿着一袭白色锦袍,懒洋洋地笑着。

  小夭驱策体内的蛊,却没有丝毫反应,小夭气绝,这到底是她养的蛊,还是相柳养的蛊?相柳能控制她,她却完全无法控制相柳!难道蛊都懂得欺软怕硬?

  防风邶看向小夭,小夭想离开,却又迟迟没有动。

  防风邶提着酒壶,向小夭走来。

  小夭转身,不疾不徐地走着,防风邶随在她身旁,喧闹声渐渐消失在他们身后。

  老远就闻到丁香花的香气,小夭寻香而去,看到几株丁香树,花开得正繁密,草地上落了几数紫蕊。

  小夭盘腿坐到草地上,防风邶倚着丁香树而战,喝着酒。

  小夭看着他,他笑看着小夭。小夭不说话,他似乎也没说话的打算。

  终是小夭先开了口:“你去参加了璟和意映的婚礼?”

  “我再不羁,小妹和涂山族长的婚礼总还是要去的。”

  “我心里的难受,你都有感觉?”小夭脸色发红,说不清是羞是恼。心之所以被深藏在身体内,就是因为人心里的情感,不管是伤心还是欢喜,都是一种很私密的感觉。可现在,她的心在相柳面前变得赤luoluo,她觉得自己像是了衣服,在任凭相柳浏览。

  相柳轻声笑起来:“你要是怕什么都被我感觉到,就别自己瞎折腾自己,你别心痛,我也好过一些。”

  小夭听到他后半句话,立即精神一振,问道:“我身体上九分的疼痛,到你身上只有一分,可我心上的疼痛,是不是我有几分,你就有几分?”

  相柳坦率地说:“是!你心有几分痛,我心就有几分痛,那又如何?难道你打算用这个对付我?”

  小夭颓然,是啊!体的疼痛可以自己刺伤自己,但,伤心和开心却做不得假。

  相柳突然说:“我有时会做杀手。”

  小夭不解地看着相柳,相柳缓缓说:“只要你付钱,我可以帮你把防风意映和她的孩子都杀了。”

  小夭苦笑:“你这可真是个馊主意!”

  相柳似真似假地说:“你以后别闹心痛,再给我添麻烦,说不定我就决定把你杀了!”

  小夭不满:“当年又不是我强迫着你种蛊。”

  “当年,我知道你很没用,肯定会时常受伤,但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心都保不住。”

  小夭张了张嘴,好似想辩驳,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没打采地低下了头,好似一株枯萎的向葵。

  一匹天马小跑着过来,相柳跃到马上:“走吗?”

  小夭拾起头,看着相柳:“去哪里?”

  “去海上。”

  小夭犹豫,这里不是清水镇,大海距离中原很遥远。

  相柳并未催促小夭,手拉缰绳,眺望着天际。天马也不敢出声,在原地轻轻地踩踏着马蹄。

  小夭再无法压制自己骨血里对海阔天空的渴望,猛地站了起来:“我们去海上。”

  相柳回头,凝视着小夭,伸出了手。

  小夭握住他的手,攀上天马的背。

  天马好似也感觉到可以出发了,激动地昂头嘶鸣。相柳抖了下缰绳,天马腾空而起。

  苗莆从暗处冲了出来,焦急地叫:“王姬!”

  小夭说道:“告诉哥哥,我离开几天。”

  待天马飞离轵邑,相柳换了白雕。

  小夭坐在白雕背上,看着相柳,觉得恍若隔世。

  她问道:“你不把头发颜色变回去吗?”

  相柳说:“这颜色是用药草染的,不是灵力幻化。”

  “为什么选择这么麻烦的方式?”

  “第一次怕出错,是染的,之后习惯了而已。”

  小夭看着身边的悠悠白云,想着相柳也曾笨拙紧张过,不笑了出来。

  相柳似知她所想,淡淡说:“在刚开始时,所有的恶人和普通少年一样。”

  小夭的笑意渐渐褪去。

  半夜里,他们到了海上。

  小夭不站起来,闭上眼睛,深深了口海风。

  相柳抓住她,突然,就跃下了雕背。

  大概知道相柳不会让她摔死,小夭只是惊了下,并不怕,反而享受着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风从耳畔刮过,如利刃一般,割得脸皮有点痛。全身都被风吹得冰凉,只有两人相握着的手有一点暖意。

  小夭忽而想,如果就这么掉下去,摔死了,其实也没什么。

  落入海中时,没有想象中的滔天水花。

  小夭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海水在他们身前分开,又在他们身后合拢,他们的速度渐渐地慢了,却依旧向着海下沉去。

  过了好半晌,小夭终于切实地感受到了海水,将她温柔地浸润。

  小夭一直憋着口气,这时,感觉气息将尽,指指上面,想浮上去。相柳却握住了她的双手,不许她上浮。

  小夭恼怒地瞪着相柳,他难道又想比她…那个什么吗?

  相柳畔含着笑意,拉着小夭继续往下游去,小夭憋得脸色由青转白,脑内天人战,亲还是不亲?

  当年是因为和璟的承诺,如今已事过境迁,璟都已经成婚,她又何苦来哉,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小夭终于做了决定,她拉着相柳的手,借他的力,向他凑了过去。

  相柳端立在水中,笑地看着她,小夭有些羞、有些恼,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他。

  就在她要吻到相柳时,相柳居然侧了侧头,避开了她,放声大笑起来。

  小夭羞愤绝,只觉得死了算了!甩相柳的手,不单没有向上游,反而又往下游去。

  相柳追在她身后,边笑边说:“你别真憋死了自己!试着呼吸一下。我不让你上去,可不是想你…吻我。”相柳又是一阵大笑“而是你现在根本无需用那东西。”

  小夭将信将疑,试着呼吸了一下,居然真的和含着鱼丹一样,可以像鱼儿一样在水里自如呼吸。小夭这才反应过来,相柳用本命血给她续命,她能拥有一点他的能力并不奇怪。从此后,她就像海的女儿般,可以自由在水里翱翔。

  可此时,小夭没觉得高兴,反而恨不得撞死在海水里。

  小夭气得狂叫:“相柳,你…你故意的,我恨你!”叫完,才发现自己居然和相柳一样,能在海水里说话。

  “我,我能说话!”小夭惊异了一瞬,立即又怒起来“相柳,我讨厌你!你还笑?你再笑,我、我…我就…”却怎么想,都想不出对相柳强有力的威胁,他游戏红尘,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意的就是神农义军,可再给小夭十个胆子,小夭也不敢用神农义军去威胁相柳。

  相柳依旧在笑,小夭真是又羞臊,又愤怒,又觉得自己没用,埋着头,用力地游水,只想再也不要看见相柳了。

  相柳道:“好,我不笑了。”可他的语声里仍含着浓浓的笑意。

  小夭不理他,只是用力划水,相柳也没再说哈,小夭快,他则快,小夭慢,他则慢,反正一直随在小夭身边。

  海底的世界幽暗静谧,却又色彩绚烂丰富。

  透明、却身姿曼妙的水母;颜色各异的海螺、海贝;色彩明媚的鱼群;晃晃悠悠的海星,在水波中一,还真有点像天生的星星在一闪一闪…

  游久了,小夭忘记了生气,身与心都浸润在海水中。

  以前,不管她再喜欢水,水是水,她是她,纵使含了鱼丹,也隔着一层。可这一次,却觉得她在水中游,水在她身,她就是水的一部分,她永远待在水里,她可以永远待在水里。

  相柳突然问:“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小夭自如地转了几个圈,游到相柳身前,面朝着相柳,倒退着往前漂:“是很奇怪,我的身体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相柳淡淡说:“这就是你活下去需要付出的代价,变成一只怪物。”

  小夭愣住,想起了有一次相柳为她疗伤时说“不要恨我。”

  相柳看小夭呆愣住,默不作声,以为她为自己身体的异样而难受,他笑了起来,猛然加快速度,从小夭身旁一掠而过,想着碧蓝的大海深处游去。

  小夭立即反应过来,急急去追他:“相柳,相柳…”

  可是,她一直追赶不上相柳,相柳虽然没有抛下她,却也没回头,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远远的背影。

  “啊——”小夭猛地惨叫一声,团起身子,好似被什么水怪咬伤。

  相柳回身的刹那,已出现在小夭身旁,他刚伸出手,却立即反应过来,他和小夭有蛊相连,如果小夭真受伤了,他不可能没感觉。相柳迅速要缩回手,小夭已经紧紧地抓住了他,一脸诡计得逞的笑意。

  相柳冷冷地盯着小夭:“不想死,就放开!”

  小夭看着相柳,怯怯地放开了手,可又立即握住了相柳的衣袖:“我开个玩笑!何必那么小气呢?”

  相柳没理会小夭,自顾向前游去,小夭抓着他衣袖,紧紧地跟着他:“我的身体是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了,可我没觉得这是为了续命付出的代价,简直就是得了天大的好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相柳依旧不理小夭,但也没甩掉小夭的手。

  小夭一边琢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你是九头妖怪,有九条命,你为我续了一次命,我变得和你一样在海里自由来去。你说,如果我再死一次,你再为我续一次命,我会不会变得和你…”相柳盯着小夭,面沉如水。

  小夭的声音渐渐低了,嗫嚅着:“变得、变得…我的意思是说…”她开始傻笑“我、我什么都没说!”

  相柳猛地掐住了小夭的脖子,凑到小夭脸前,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敢再死一次,我就把你剁成九块,正好一个脑袋一口,吃掉!”

  小夭用力摇头,小夭一边咳嗽,一边嘟嚷:“下次轻一点行不行?你救我也很麻烦,万一掐死,你舍得吗?”说完后,小夭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猛地拾起头,和相柳默默对视一瞬,小夭干笑起来:“我是说你舍得你耗费的心血吗?”

  相柳微笑着,两枚牙齿慢慢变得尖锐,好似正择人而噬:“你要我现在证明给你看吗?”

  小夭忙捂着脖子后退:“不用,不用,我知道你舍得,很舍得!反正都能吃回去!”

  相柳的獠牙缩回,转身游走。

  小夭忙去追赶相柳。

  小夭渐渐地追上了相柳,一群五彩的小鱼从他们身旁游过。

  小夭伸出手,细长的五彩鱼儿亲吻着她的掌心,她能感受到它们简单的平静,小夭说:“它们好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相柳说:“这种鱼的记忆非常短暂,不过几弹指,也就是说,当你缩回手时,它们就已经忘记了刚才亲吻过你的掌心。”

  没有记忆则没有思虑,甚至不可能有欣悦和悲伤,它们的平静也许是世间最纯粹的平静。

  小夭一边游着,一边回头,那几条五彩鱼还在水里游来游去。小夭说:“我记得它们,它们却已经忘记了我。以后我再看见它们的同类,就会想起它们,纵使初遇也像重逢,而它们,每一次的遇见都是第一次,即使重逢也永远是初遇。”

  相柳问:“你想记住,还是忘记?”

  小夭想了一会儿,说道:“记住,纵使那是痛苦和负担,我也想记住。”

  小夭突然停住,凝神倾听,空灵美妙的歌声传来,让灵魂都在发颤,是世间不能听到的声音,小夭记得自己听过。

  相柳说:“那是…”

  “鲛人求偶时的情歌。”

  “你怎么知道?”相柳狐疑地看着小夭。

  小夭装作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猜的,传说鲛人的歌声十分美妙动听,大海中除了鲛人还能有谁有这么美妙的歌声?”相柳不想让她知道在她昏时,他曾陪着她做过的事,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知道,那些拥抱和陪伴,就都埋葬在漆黑的海底吧!

  相柳说:“鲛人的歌声是很美妙,不过他们的歌声也是他们的武器,传说你们高辛族的宴龙就是听到鲛人的歌声,才悟出音杀之计。”

  小夭问:“能去偷偷看看他们吗?”

  相柳第一次出为难的样子。

  小夭央求:“我从来没有见过鲛人,错过这次机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相柳伸出手:“他们是很机敏的小东西,我必须掩盖住你的气息。”

  小夭握住他的手,随着相柳慢慢游着。

  小夭看到了他们。

  鲛人是人身鱼尾,女子有一头海藻般卷曲浓密的秀发,宝石般的眼睛,雪白的肌肤,十分美丽妖娆;男子却长得比较丑陋,可双臂和膛肌鼓帐,显然十分强壮有力。男鲛人举着一个巨大的海贝,追逐着女鲛人边歌边舞。女鲛人一边逃,一边唱着歌,灵敏迅捷,总是不让男鲛人碰到她。

  在追逐中,女鲛人好似有些意动,慢了下来,男鲛人打开海贝,里面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紫珍珠,发出晶莹的光芒。

  女鲛人笑着游进了海贝,捧起珍珠,欣悦地唱着歌,好似接受了男鲛人,在赞美他。

  男鲛人也游进了海贝,抱住女子,热情地亲吻着女子,两人的鱼尾在一起,有节奏地簌簌震颤。

  相柳想拉着小夭离开,小夭却不肯走:“他们在干什么?”

  相柳没有回答,小夭专心致志地研究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尾啊!猛地转过了身子。

  贝壳里两个正配的鲛人察觉了动静,都出利齿,愤怒地看过来。相柳抓住小夭就跑。

  待确定鲛人没追上来,小夭不相信地说:“你会害怕他们?”

  “我不怕他们,但被他们撞破偷窥他们…总不是件光彩的事!”

  小夭羞得满脸通红:“我哪知道他们会那么直接?”

  “这世上除了神族和人族,所有生物在求偶配上都很直接。从数量来说,直接才是天经地义,不直接的只是你们少数,所以你无权指责他们。”

  小夭立即投降:“是,是,我错了。”

  相柳畔抿了丝笑意。

  小夭好奇地问:“为什么男鲛人要托着一个大海贝?”

  “海贝就是他们的家。大的海贝很难猎取,越大表明男鲛人越强壮,女鲛人接受求后,他们会在海贝里配,生下他们的孩子,珍珠其实是这些大贝怪的内丹,是鲛人给小鲛人的食物。”

  小夭想起她昏睡在海底的三十七年就是住在一个大海贝里,当时没留意,只记得是纯白色,边角好似有海般的卷纹,却记不得它究竟有多大。小夭相问相柳,又不好意思,暗自后悔,当时怎么就没仔细看看自己睡了三十七年的贝壳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相柳看小夭一言不发,脸色渐渐地又变得酡红,不咳嗽了一声:“我看你脸皮厚,没想到今被两个鲛人给治住了。”

  小夭看了相柳一眼,难得的没有回嘴。

  两人在海底漫无目的地逛着,到后来小夭有些累,躺在水中,一动都不动。

  相柳问她:“累了?”

  小夭觉得又累又困,迷糊糊地说:“我打个盹。”说是打个盹,却是沉沉地睡了过去。只不过以水做榻,虽然柔软,可水中暗不断,睡得毕竟不安稳。

  一枚纯白的海贝朝他们漂过来,到了他们身边时,缓缓张开。相柳把小夭抱起,轻轻放在贝壳里,他却未睡,而是倚靠着贝壳,凝视着海中星星点点的微光。

  小夭已经一年多没有真正睡踏实过,每夜都会醒来两三次,有时候实在难以入眠还要吃点药。

  这一觉却睡得十分酣沉,竟然连一个梦都未做,快醒时,才梦到自己在海里摘星星。海里的星星长得就像山里的蘑菇一般,摘了一个又一个,五颜六,放到嘴里咬一口,还是甜的。小夭边摘边笑,笑着笑着,笑出了声,自己被自己给笑醒了,知道是个梦,却依旧沉浸在美梦里不愿意睁开眼睛。

  小夭睁开了眼睛,看到相柳靠着贝壳,一腿平展着,一腿曲着,手搭在膝上,低头看着她,边都是笑意。小夭笑着展了个懒,甜蜜地说:“我做了个好梦。”

  相柳道:“我听到了。”

  小夭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在贝壳里,想立即查看,又怕了痕迹,只得按耐着躺了一会儿,才慢地起来,装作不经意地四下看着,是那个贝壳,纯白的颜色,边角卷翘,犹如一朵朵海,十分美丽。

  贝壳很大,里面躺两个人也一点不显拥挤。在她昏时,她和相柳就睡在这里面,三十七年,算不算是同榻共眠?那两个鲛人把贝壳看**巢,相柳把这个贝壳当什么?

  小夭只觉一时间脑内思绪纷纷,脸发烫,心跳加速。

  小夭暗叫糟糕,她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却不可能控制自己的心跳。果然,相柳立即察觉了,看向她,小夭忙道:“我饿了!饿得心慌!”

  小夭的脸红得像是落时的火烧云,努力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相柳。相柳的心急跳了几下,小夭刚刚感觉到,却又立即什么都没有了,她以为是自己心慌的错觉。

  相柳淡淡说:“走吧!”

  相柳在前,领着小夭往上游去,小夭回头,看向刚才栖息的贝壳。贝壳如一朵花一般,正在慢慢闭拢。

  到了海面,天色漆黑,小夭才惊觉,他们居然在海下已经待了一夜一

  相柳带小夭到了一个小海岛上。

  小夭给自己烤了两条鱼,给相柳烤了一条像猪般大小的鱼,用个大海螺烤了一锅海鲜汤,小夭装药丸的袋子走哪带哪,她自己的鱼是什么都没放,给相柳的鱼却抹了不少药粉,还没,已经是扑鼻的香。

  小夭看着口水,可实在没胆子吃,只能乖乖地吃自己的鱼。

  相柳吃了一口鱼,难得地夸了小夭一句:“味道不错。”

  小夭笑起来,问相柳:“我先喝汤,喝完后再给你调味,你介意喝我剩下的吗?”

  相柳淡淡说:“你先喝吧!”

  小夭喝完汤,觉得吃了,身上的衣服也干了,全身暖洋洋地舒服,她往汤里撒了些毒药,和海鲜的味道混在一起,十分鲜香人。

  相柳也不怕烫,直接把海螺拿起,边喝汤,边吃鱼

  小夭抱着膝盖,遥望着天顶的星星,听着海拍打礁石的声音。

  相柳吃完后,说道:“我们回去。”

  小夭没有动,留恋地望着大海,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么迹一生。

  “小夭?”相柳直到小夭面前。

  小夭仰头看着相柳,笑道:“你觉不觉得这就像是偷来的日子?有今夕没明朝!”

  相柳愣了一愣,没有回答。

  小夭指着海的尽头问:“那边是什么?”

  “茫茫大海。”

  “没有陆地吗?”

  “只有零星的岛屿。”

  “什么样的岛屿?”

  “有的岛屿寸草不生,有的岛屿美如幻境。”

  小夭叹了口气:“真想去看看。”

  相柳默默不语,忽然清啸一声,白雕落下,他跃到雕背上,小夭不得不站了起来,爬上去。

  快到轵邑时,相柳把坐骑换成了天马。

  他们到小祝融府时,恰有人从小祝融府出来,云辇正要起飞,相柳用力勒着天马头,让天马急速上升。那边的驭者也急急勒住了天马,才避免相撞。

  相柳掉转马头,缓缓萍,云辇内的人拉开窗户,扑向外面。相柳见是璟,笑抱抱拳:“不好意思。”

  璟道:“我们也有错。”

  小夭没理会璟,跳下天马,对相柳说:“你这段日子会在轵邑吗?”

  “也许在,也许不在。”

  小夭笑着叹了口气,说:“我走了。”

  相柳点了下头,小夭利落地跑进小祝融府。

  相柳对璟笑点点头,策着天马腾空而去。

  璟缓缓关上窗户,对胡哑说:“出发吧!”

  小夭找到馨悦,馨悦对小夭说:“颛顼就住了一夜,今下午已经带淑惠去神农山了,不如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小夭道:“下次吧,今我得赶紧回去,我没和颛顼打招呼就和防风邶出去玩了,我怕他收拾我。麻烦你派辆云辇送我去神农山。”

  馨悦道:“那我就不留你了,立即让人去准备,略等等就能走。”

  馨悦陪着小夭往门外走去,小夭问道:“这段日子忙着哥哥的婚事,一直没顾上和你聊天,你还好吗?”

  馨悦叹了口气,微笑道:“不开心肯定是有一点的,但自从我决定要跟着你哥哥,早就料到今的情形,所以也不是那么难受。”

  小夭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拍拍她的手。

  馨悦送小夭上了云辇,叮嘱道:“你有时间就来看看我,别因为璟哥哥跟我也生分了。”

  小夭笑着应了,待云辇飞上天空,她却脸色垮了下来。

  到紫金宫时,天色已黑。

  小夭急匆匆地奔进殿内,看到颛顼、淑惠、阿念正要用饭,淑惠看到小夭立即站了起来,颛顼盯了小夭一眼,冷着脸,没理她。

  小夭向淑惠行礼,说道:“嫂嫂,你坐吧,一家人无须客气。”

  淑惠红着脸,羞答答地坐下了。

  阿念却扔掉筷子,跑出了殿,小夭忙掩饰地说:“我和妹妹单独吃,嫂嫂和哥哥用饭吧!”

  小夭追上阿念,阿念边走边抹眼泪。

  小夭揽住她,阿念推开小夭,哽咽着说:“你干什么去了?身子一股子海腥味,别靠近我。”

  小夭苦笑,这姑娘连伤心时都不忘记撒娇。

  进了阿念住的殿,海棠命婢女上菜,小夭对阿念说:“你先吃,我去冲洗一下。”小夭侧着头想了想“你看事情就是从你喜欢不喜欢的角度出发。”

  “我怎么才能像馨悦一样?”

  “你羡慕她?”

  阿念咬着,十分不想承认地点了下头:“我觉得哥哥会比较喜欢馨悦那样聪明能干、言辞伶俐、识大体、知进退的女人。”

  小夭说:“阿念,你是有些任傲慢,也有点急躁冲动,但你不需要变成馨悦那样。”

  “可是我怕哥哥会讨厌我。”

  小夭笑着摇摇头:“他看着你长大,你是什么子,他一清二楚,既然当年他一无所有时都能惯着你,后他权势滔天时当然也要惯着你。”

  “可是…”

  “你唯一需要改变的地方就是克制你的脾气,不能把你的不开心迁怒到别的女人身上,你若真要恨,应该恨颛顼。”

  “我没办法恨他…”阿念眼眶有些红。

  小夭说:“而且,就如我刚才据说,你发脾气,只会让人家看轻颛顼,现如今大家都盯着颛顼一举一动,对颛顼不利。”

  “我会改掉自己的脾气,以后我若不开心,就立即走开。”

  “阿念,我再问你一遍,你还是决定要跟着颛顼吗?”

  阿念非常坚定地说:“我要和颛顼哥哥在一起。”

  “你能接受他只分出一小部分时间陪伴你?”

  “我说了,宁要哥哥的一分好,不要别人的十分好。”

  小夭叹气:“那你听姐姐一句话,颛顼身边的女人,你都不需要理会,不管是馨悦,还是这个、那个的,你都不要去理会。既然你不能改变一切,你就全当她们不存在,你只需当颛顼来看你时,尽情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当颛顼去陪其他女人时,你就当他去处理正事了。”

  “可万一…万一哥哥被别的女人住,忘记了我呢?”

  颛顼会被女人住?除非那个女人叫王图霸业才有可能,小夭大笑出来,阿念瘪着嘴。

  小夭忍着笑对阿念说:“只要你还是阿念,颛顼永不会忘记你,你和她们都不同,所以颛顼一直在变相地赶你走,他对别的女人可从来都不会这么善良!”

  阿念似懂非懂,惑地看着小夭。

  小夭觉得阿念的这个心魔必须消除,她很严肃地说:“颛顼绝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而忘记你,但如果你一方面要跟着他,一方面却接受不了,老是发脾气,他倒是的确有可能会疏远你。”

  阿念对这句话完全理解,默默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姐姐,你相信我,既然这是我的选择,我一定不会再发脾气。”

  小夭说:“那你信不信我告诉你的话?”

  阿念苦涩地说:“你是哥哥最亲近的人,你说的话,我自然相信。”曾经,就是因为嫉妒小夭和颛顼密不可分的亲近,她才总对小夭有怨气,后来出现了别的女人,对小夭的怨气反倒渐渐淡了,想起了小夭的好。

  小夭爱怜地捏捏阿念的脸颊:“不要去学馨悦,你也学不会,你只需要做一个能克制住自己脾气的阿念就可以了,别的事情交给父王和我。”

  阿念鼻子发酸,低声说:“我是不是特别傻,总是要你们心?”

  小夭道:“过慧易损,女人傻一点才能聚福。”

  阿念破涕为笑:“那我为了有福气,应该继续傻下去?”

  小夭点头:“傻姑娘,好好吃饭吧!”

  颛顼连着十几天没理会小夭,小夭也不认错,只时不时笑嘻嘻地在颛顼身边晃一圈,若颛顼不理她,她就又笑嘻嘻地消失。

  十几天过去,还是颛顼让了步,当小夭又笑嘻嘻晃悠到他身边时,颛顼不耐烦地说:“没正事做,就带着阿念去山下玩,别在这里碍眼!”

  小夭笑对淑惠做了个鬼脸,坐到颛顼身边,和颛顼说:“那我带阿念去找馨悦了,馨悦老抱怨我现在不理她,也许我们会在她哪里住几。”

  “去吧!”

  小夭问淑惠:“嫂嫂去吗?”

  淑惠悄悄看了眼颛顼,红着脸回道:“这次就不去了,下次再去看馨悦表妹。”

  小夭带着阿念去找馨悦,馨悦果然留小夭住下,本以为小夭会因为阿念拒绝,她也只是礼貌地一问,没想到小夭答应了。

  阿念知道小夭这是在磨她的脾气,自己也的确想改掉急躁的脾气,所以一直试着用平静的心去看待馨悦,不要老想着她会和自己抢颛顼哥哥。阿念告诉自己必须记住,颛顼哥哥永不会被抢走,只会因为她的脾气而疏远她。

  刚开始,每次馨悦和阿念谈笑时,阿念都面无表情,说话硬邦邦的。有时候,馨悦故意拨她,叽叽喳喳地笑说她和颛顼的事,阿念好几次都变了脸色,可每次想发作时,看到小夭倚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她,她就又咬牙忍了下去。

  日子长了,阿念发现忍耐并不是那么难的一件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就变得自然了许多。忍耐也是一种习惯,需要培养。而且,当她真正平静下来,去听馨悦说的话时,阿念有一种古怪的感觉,馨悦看到的颛顼,并不完全是颛顼。

  阿念有了一种古怪的心理优势,她开始有点明白小夭的话,不论颛顼将来会有多少女人,颛顼都不会再以平常心对待,因为他已不再平常,她却是独一无二的。

  阿念越来越平静,有几次馨悦好似无意地说起颛顼和她的亲近时,阿念忍不住也想告诉馨悦,颛顼对她有多好,一直懒洋洋趴着的小夭拾头盯了她一眼,阿念居然打了个寒战,立即把要说的话全回去了。

  事后,阿念才觉得不服气,她知道自己怕父王和颛顼哥哥,可几时竟然也怕小夭了?待馨悦走了,阿念质问小夭:“你为什么要瞪我?她能说得,我就说不得吗?”

  小夭悠悠说道:“酒是酿好了,立即打开了香,还是封死了,藏在地下香?”

  颛顼跟着俊帝学习了很长时间的酿酒,阿念也常在一旁帮忙。阿念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封死了,藏在地下香了!真正的好酒,埋得时间越久,越香醇!”

  小夭摊摊手:“道理你都明白啊!”阿念静静思索了一会儿,明白了,她和哥哥之间的经历,是平常岁月中的点点滴滴,不应该拿来炫耀。何况,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知道哥哥的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不是更好吗?

  小夭看阿念明白了,叹道:“这世上,不只人会嫉妒,老天也会嫉妒,好事、快乐的事,都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拿出来四处炫耀,万一被老天听到了,也许他就会夺走。”老天夺不夺,小夭不肯定,却肯定人一定会夺。

  阿念记起父王曾有一次感慨“自古天不从人愿”差不多就是小夭的意思吧!阿念说道:“我知道了。”

  小夭带着阿念在小祝融府住了将近两个月,到走时,阿念已经和馨悦说说笑笑,连馨悦都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一拨就着火的王姬吗?不管她怎么故意试探,阿念都能平静地听着,眉眼中有一种好似藏着什么秘密的从容,倒变得有一点小夭的风范了。

  回到紫金宫,阿念对淑惠就更加从容了,毕竟,在阿念眼中,只有馨悦可以和她一争,别人阿念都没放在眼里。

  颛顼惊叹,问小夭:“你怎么做到的?”

  “不是我,而是因为她自己。女人…”小夭叹气“为了男人能把命都舍去,还有什么做不到呢?”

  颛顼听出了小夭的话外之意,一时间却不想思考这事。把话题转到了小夭身上:“你和璟已经没有关系,丰隆试探地问我,你有没有可能考虑一下他。”

  “啊?”小夭晕了一会儿,才说道:“虽然璟已成婚,可我目前没有心情考虑别的男人。”

  颛顼沉默了一瞬,说:“你对璟另眼相待,他却辜负了你…他将来会后悔的!”

  小夭眉梢有哀伤:“他的后悔我要来何用?既然不能再一起,不如各自忘得一干二净,全当陌路吧!”

  “你到现在,还没忘记他?”

  小夭想嘴硬地说“忘记了”可她欺骗不了自己。

  自从失去了璟,她再没有睡过整觉。

  她想他!她对璟的思念,超过了任何人以为的程度,甚至吓住了她自己。

  她一直以为自己把一切控制得很好,即使璟离开,她也能坦然接受。可是,当一切发生时,她才发现高估了自己。她能凭借强大的意志,理智地处理整件事情,控制自己的行为。不生气、不迁怒、不失态、不去见他,依旧若无其事地过日子。可是每个夜晚,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念。

  有一次,她梦到了璟在吻她,梦里甘甜如。惊醒时,却满嘴苦涩,连喝下的水都发苦。

  小夭不想回忆,可不管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心里的一幕幕全是两人耳鬓厮磨时。记忆是那么清晰,温存似乎还留在畔,却一切不可再得。

  每次想到,以后再看不到他,听不到他说话,他的一切与自己无关,她的生命里也不会再有他的身影,那种痛苦,让小夭觉得,宁愿永坠梦里,再不醒来。

  小夭低声说:“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可原来,感情是不由人控制的。”

  颛顼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地叹了口气:“我陪你喝点酒吧!”

  小夭正想大醉一场,说:“好!”颛顼让珊瑚去拿几坛烈酒和两个大酒碗。

  小夭一口气和颛顼干了一碗烈酒,颛顼眼睛都不眨地依旧给她倒酒。

  小夭渐渐醉了,对颛顼说:“你帮我挑个男人吧!”

  颛顼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能做伴过日子,打发寂寞,别的都不紧要,关键是绝不能有其他女人!否则我一定阉了他!”

  颛顼不知道在想什么,酒碗已经倒满,他却未察觉,依旧在倒酒,酒水洒了一案。小夭笑:“被我吓到了吗?我说的是真的!”

  颛顼不动声地挥挥衣袖,案上的酒水化作白烟消失。

  小夭端起酒,边和边道:“也许就像外爷所说,鹣鲽情深可遇不可求,但只要选对了人,相敬如宾、白头到老并不难。我已经不相信自己了,你帮我选一个吧!”

  颛顼缓缓说:“好,只要你想,我就帮你选一个,如果他做不到,不用等你阉他,我帮你剁了他!”

  小夭笑起来,醉趴在颛顼膝头,喃喃说:“还是哥哥最可靠。”

  颛顼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抚着小夭的头,脸上是讥讽悲伤的微笑。

  一年多后,防风意映顺利诞下一个男婴,涂山太夫人赐名为瑱。

  涂山太夫人亲眼看到璟接掌涂山氏,亲眼看到篌不再和璟争夺族长之位。亲眼看到重孙的出生,终于放下了一切心事。

  涂山瑱出生不到一个月,涂山太夫人拉着篌和璟的手,含笑而终。

  这个坚强霸道的女人少年丧夫,中年丧子,经历轩辕和神农的百年大战,用瘦弱的身躯守护了涂山氏上丢掉。她离去后,涂山氏的九位长者一致决定,全大荒的涂山店铺为太夫人挂起挽联,服丧一个月。这是涂山氏几万年来,第一次为非族长的一个女人如此做,但没有一个涂山氏子弟有异议。

  颛顼不想小夭再和璟有丝毫瓜葛,并没告诉小夭涂山太夫人去世的消息,但泽州城内到处都有涂山氏的店铺,小夭去车马行给相柳寄毒药时,看到店铺外挂着挽联,知道太夫人走了。

  当年,给太夫人看病时,小夭预估太夫人只能多活一年,没想到太夫人竟然多活了两年,应该是篌和璟的孝顺让太夫人心情大好,活到了重孙出生。

  太夫人走得了无遗憾,可她想过给别人留下的遗憾吗?

  小夭心神恍惚地回到神农山,苗莆奏道:“蛇莓儿求见,潇潇姐让她在山下等候,看她样子,好像急着要离开。”

  小夭刚下云辇,又立即上了云辇,下山去见蛇莓儿。

  蛇莓儿见到小夭,跪下叩拜,小夭扶起她,说道:“这段日子我很少出山,刚才在山下才知道太夫人去世了,你后有什么打算?”

  蛇莓儿说道:“太夫人临去前给了恩典,允许我落叶归。我准备回故乡九黎,特来向王姬辞行。”

  苗莆撇撇嘴,说道:“这个太夫人总算办了件好事!不过就算她不这么做,王姬也打算把你弄出涂山家。”

  小夭敲了苗莆的头一下:“别再这里废话了!你和珊瑚快去收拾些东西,给蛇莓儿带上。”

  蛇莓儿摇手:“不用,不用!”

  小夭说道:“你少小离家,老大才回,总要带些礼物回去。”

  蛇莓儿道:“族长已经赏赐了不少东西。”

  小夭眼中闪过黯然,笑道:“族长是族长的心意,我们的礼物是我们!”两人说完,冲出门,跃上坐骑离开了。

  小夭犹豫了会儿,问道:“太夫人过世后,涂山族长可还好?”

  蛇莓儿道:“看上去不大好。以前,族长很和善风趣,这两三年,除了在太夫人面前强颜欢笑着尽孝,我从没见族长笑过。”

  小夭眉梢藏着一缕愁思,默不作声,蛇莓儿约略猜到她和璟之间有纠葛,怕她难过,不再谈璟。说道:“太夫人去世后的第三,篌公子的夫人蓝枚也去世了。”

  小夭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存在感十分微弱的女子。在青丘时,她们见过几次面,却从没说过话,小夭说:“怎么会?她看上去不像有病。”

  蛇莓儿说:“好像是为了篌公子外面的女人,她大概说了什么,被篌公子打了几巴掌,她一时想不通就服毒自尽了。据说她临死前,还企图去找族长评理。”

  小夭叹了口气:“是个可怜人。”

  蛇莓儿也长叹了口气:“女人最怕把心给错人!”

  小夭凝视着手中的茶碗,默默不语。

  蛇莓儿打量了一圈,看四下无人,说道:“之前王姬提过体内的蛊,我思索到如今也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蛊,但我想起九黎传说中的一种蛊。”

  小夭精神一振,仔细聆听:“什么蛊?”

  蛇莓儿说:“一般的蛊都是子母蛊,母蛊可控制子蛊,养蛊、种蛊都容易,但传说中有一种极其难养的蛊,蛊分雌雄,养蛊很难,比养蛊更难的是种蛊。若是女子养的蛊,必须找个男子才能种蛊,若是男子养的蛊,必须找个女子才能种蛊,常常养了一辈子都种不了蛊,所以这种蛊只在九黎的传说中。”

  “究竟是什么蛊?”

  “究竟是什么蛊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它的名字,叫情人蛊,据说‘情人蛊,心连心’,和王姬说的情形很相似。”

  小夭怔怔发了会儿呆,问道:“女子养的蛊,必须找个男子才能种蛊,这世上不是女人就是男人,听上去不难种蛊啊!怎么可能养一辈子都种不了蛊?”

  蛇莓儿摇头,愧疚地说:“我所学太少,当年听完就听完了,只当是传说,也没寻究底。但我们的巫王一定知道,王姬若有空时,就来九黎吧!虽然外面人说我们很可怕,可乡亲们真的都是好人!”

  小夭道:“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九黎。”

  蛇莓儿道:“我总觉得王姬和九黎有缘,希望有生之年,我能在故乡款待你。如果不能,我也会让我的族人款待你。”

  蛇莓儿已经很老,这一别大概就是永别,小夭突然有几分伤感。

  蛇莓儿笑道:“我已心满意足,多少九黎的男儿、女儿死在异乡,我能回到故乡,要谢谢王姬。”她在涂山家太多年,知道不少秘密,如果太夫人和篌不是顾忌到也会蛊术的小夭,不可能让她发了毒誓就放她离开,只怕她会是另一个下场,珊瑚和苗莆拿着两个包裹跑进来,蛇莓儿收下,道谢后,向小夭辞别。

  小夭目送着蛇莓儿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转头看向了东边,那里有清水镇,还有辽阔的大海,小夭喃喃说:“情人蛊?”

  小夭脑海里有太多思绪,让珊瑚和苗莆先回去,她独自一人,沿着山径,慢慢地向紫金顶攀爬。

  从中午爬到傍晚,才看到紫金宫。

  看着巍峨的重重殿宇,小夭突然觉得疲惫,疲惫得就好像整个人要散掉了,她无力地坐在了石阶上。

  山风渐渐大了,身上有些冷,小夭却就是不想动,依旧呆呆地看着夕阳余晖中,落叶潇潇而下。

  颛顼走到她身后,把自己的披风解下,裹到她身上:“在想什么?想了一下午都没想通吗?”

  “本来想了很多,一直都想不通,后来什么都没想了。其实,人生真无奈,不管再强大,世间最大的两件事情都无法掌握。”

  颛顼挑挑眉头:“哦?哪两件?说来听听!”

  “生!死!我们无法掌控自己的生,也无法掌控自己的死,有时候想想,连这两件大事都无法掌控,别的事情又有什么好想、好争的呢?真觉得没意思!”

  颛顼笑起来:“傻瓜,你不会换个角度想吗?正因为生、死都无法掌控,我们才应该争取掌控其他,让生和死之间的一切完全属于我们自己。比如,你现在不高兴,我就决定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设法让你快乐起来。”

  就为了颛顼的最后一句话,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小夭不住眼中出笑意,却故意板着脸说:“好啊,你逗我笑啊!”  wwW.3mAoxs.Com 
上一章   长相思2:诉衷情   下一章 ( → )
三毛小说网为您推荐最新最好看的长相思2:诉衷情免费阅读,您可以方便的进行长相思2:诉衷情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看长相思2:诉衷情免费阅读,就上三毛小说网。致力最快速更新长相思2:诉衷情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阅读网。